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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四川魂 |
| 2008-05-15cncn.com |
去年七月去重走川西的路,因为同行的一位伙伴夜晚在新都桥的旅馆里突然心脏感觉到了异常的不适,快到写下遗书的境地了;第二天,我们就匆忙赶往低海拔的雅江县去,于是在雅江的峡谷就有了一个星期的短暂停留。 我们在县城的医院给同伴作了检查,然后在城外,雅砻江的一条小的支流边上,名字叫做八角楼乡的地方,找到一家名叫藏江春的客栈,和店家谈好了食宿的价格,预备长期居住下去,直到伙伴完全康复。 八角楼乡依山傍水坐落在山峡里,许多样式独特、装饰鲜艳的,宫廷一般的藏居错落有致地站立在山谷中。藏江春是一位来自康定的四川老乡开的客栈,三层楼的藏居,装修得崭新,在二楼华丽的走廊里,还可以闻到新刨木头家具的味道,我们的窗户外面是一片开阔的青色玉米地,远处还可以看到那渐次坐落在山峡中的藏寨。 夏天的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清脆的鸟鸣就在窗外畅快地响起的时候,我就醒来了,走出去,站到山上,洁白的雾气东边一条带子,西边一片白练,使人不得不生出一种广阔而宁静的诗意来:谁的屋,宫阙输,山涧水边似林木;轻的烟,薄的烟,隐逸飘渺山水间,白的雾,轻的舞,如雪如絮空中舞。 两天下来,八角楼藏寨的人家几乎被我走遍了,隔天就有新结实的朋友,叫他们的孩子来找我去家里去,伙伴们有些坐不住,第三天就全都开拔出去了。晚上聚拢的时候就通知说,明天,老李师傅邀请我们去他们的老家去,要早点准备一下。 早晨吃了早饭,老李就来了,还亲昵地怀抱着他的小孙子。老人头发花白,穿一件银灰色衬衣,挺直的鼻梁在牛仔帽檐下面显得英俊而神采奕奕。我们从八角楼出来,过了县城,顺着雅砻江朝走婚大峡谷的方向走,老李的老家在一个叫马鞍山的乡上。 在雅砻江上,其时正有许多隧道和大型水电站在建设中,沿途有两个巨大的采石场,老人就指着给我们骄傲地介绍,那石场就是他承包的了!
出了县城大约二十来公里,在路边一个陡峭的山壁上坐落着一个村寨,我们停留了片刻,车就绕上了一条山道,山路看去险峻,弯弯曲曲地朝上延伸。因为深知我的同伴车技不是太好,我就建议不要开车上去了罢,然而老李师轻描淡写地安慰我说不要害怕,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开上来的。我硬着头皮坐在车里,再走,道路太陡了,车子老是熄火,我就不愿意坐车了,要下来走,外面的山地里,开着许多不知道名字的小花,色彩鲜艳,一层一层地罗列在山地里。 我和妞两个人下了车,在洒满阳光的山间道路上刚松了一口起,跟在车后面才走了没有 我们冲过去开了左边的车门,把他的孙子接过来,抱到路边安全的地方,等看清楚了面前的形势,大家都从车里退出来,幸亏底盘卡在了路基上,防止了车子进一步朝下滑,现在需要找人来救援了。 老李走到山头凸出的地方去,拿手机打电话找人,找寻到的热闹恰好不在雅江,老李又电话到家里,通知了他的小女儿,让村里来出两个拖拉机帮忙拉我们的车。 正午的阳光照在江边的山上,热烈地炙烤着山坡上那些茂盛油绿的玉米、杂草、藤蔓,我们坐在一棵有小片叶子的树下歇息等待。老李的孙子,因为太阳晒着的缘故,小小的鼻梁上都沁出了汗珠,孩子总是要爷爷抱着,不和我们亲热。 老李把别在腰间的藏刀取下来,去修剪路边长得越来越茂盛而致遮住路面的篱笆,锋利的藏刀在他手上,所到之处,那些鲜嫩的纸条很快断落下来躺到了草丛里。那小孙子要去拿他手上的刀子的时候,老李就说等你大了,爷爷就给你好好的一把! 远处拖拉机突突地响,三个男人还有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都来了,老李就给我们介绍说那就是他的小女儿,他们说自己的女儿说是我的小女子,言谈间透露出对自己孩子的无限喜爱和自豪;刚到面前,山上又来了另外的一辆拖拉机,来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全都下来了,老李张罗着把他们带来的铁丝,钢绳系在我们车的底盘上,跑过去拿了把锄头来把车下面的路基刨平整了,于是挥手命令:拉! 才一瞬之间,那车仿佛一个小小的白色玩具,被他们几个轻轻地就拉到路上来了,大家还大笑着说光我们抬也抬得起来啊,这么轻巧的;然后又来问我的同伴,你怎么搞的,这里你都会开下去掉啊! 大家抽了烟,道了谢,来往的车都各自在山坡上走散了,我们继续朝老李家去。
老李家坐落在一个马鞍形的山头上,雅砻江在马鞍山村的左右绕成一个巨大的3字,马鞍山村的人们就居住在这个马蹄形的山坳里。马鞍山的藏居,样式和八角楼的又不一样,墙面和楼顶的那些装饰没有八角楼的民居鲜艳,但是那灰黄的土木结构雄伟建筑,在马鞍山以一种整齐划一的恢宏气势错落紧凑地排列着,透露一种厚重而大气的威严之感。 这里的环境相对封闭,基本没有什么人外人来。站在老李家楼房的顶上看,西面是雄伟的高山,山顶的天上漂浮着辽阔的云霞,东面是绵长巨大长着茂密树林的长坡。老李说顺着那里走两天,就可以到达高尔寺山山口,我对川西的垭口最是情有独钟的,仔细看,那些绵长的林带以及林带边缘的苔原地貌,那是生长绿绒蒿、马先蒿的理想地带,要是能从这里走到高尔寺山去,那真是不错的选择啊。 那样炎热的夏天的中午,老李家的客堂里显得阴凉干爽,透着阵阵清凉的气息,家里锅灶、居家过日子的用具都打整得干干净净,有一个巨大的酥油桶,用带着刺钉痕迹的藤条梏好的,已经被勤劳的主人磨得油亮油亮。 在老李的家里喝了酥油茶、吃了糌粑……李家漂亮的女儿,立刻生火给我们做了酥油包子和酥油饺子,还现去挤了新鲜的牛奶……在这么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他们家的一切吃的用的几乎都是自己生产出来,老李殷勤地招呼我们,对我们中的两个男士尊敬有加,和他们讲红军庙的故事讲他们家的一本古书怎么在文革中逃脱了洗劫…… 吃过午饭,老李带着我们到先前我们在他们家的屋顶上所见的大坪地去。在马鞍形山口的顶端,有一片巨大的山顶平地,那里三面被雅砻江环绕,是一个观赏江峡风光和藏寨的绝妙所在。 看去那么近的距离,我们走起来才发现那是很远的一段路程,先绕过村庄,然后上一段陡峭的山梁,再沿一条隐蔽的饮水沟渠走两三公里、再上山才能到达那里。 老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抱着他那形影不离他的孙子,带我们爬山上去。那时正午的阳光更毒了,我们空手走在山路上都不免气喘习习,老李的孙子大约也有三四岁,抱在他的怀里,那更是非常劳累了;我的母亲在家里带我的侄儿的时候,等侄儿能走路的时候,小家伙总是要下楼去玩耍,等玩够了又走不动,母亲就抱他回家,每日那么来回几次,人是非常劳累,带孩子是力气活,这个我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我赶上前去硬要帮忙换他抱一抱,老人就不容置疑地摇头,说我抱不动让我不要管他。 等我们翻上山,顺着沟渠走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很大的雨,夏日的阵雨说来就来,大颗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痛。我把包里背的伞翻出来,跑上去给老李和他家的小宝贝撑上,老李直说不用不用,你自己打着;那头发花白的老人,索性把他那银灰色的衬衣脱下来,揉成一团揣在裤兜里,光着上身,然后把小孙子抱在怀里,说:告诉嬢嬢(云贵川一带小孩称呼阿姨时用的称谓),我们男子汉是不怕雨淋的!然后大笑着朝前面冲过去,我看到大颗的雨点打在老人结实的肌肉上,立刻就跌落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老人古铜色的肌肤仿佛一件无坚不摧的铁衣。 我们翻上那一片平整的山梁,整个马鞍山乡的景色全部呈现在眼前,那巨大的山的一面和阴影,那些依傍着大山的黄褐色藏寨,那朝天边延伸而去的狼毒花,让我在夏日的午后,尽情地感受到了雅江的峡谷景色。在草地不远的地方,英俊的老李带着孙子在草地上玩耍,孩子现在下了地,不停去追那些小虫子,又去摘那些狼毒花,老李一下又躲起来了,一下又出现了……他们爷孙两个,以蓝天草地和大山为背景,在尽情地嬉闹,看去似乎有着无限的温柔和暖意在我的心里涌起。 我们在草地上玩得差不多,决定往回走,太阳雨过后,高原峡谷的阳光更灼热,老李又抱起他的小孙子,我执意上去给他们打伞,老李比我还执拗,说什么也不愿意打伞。 令人惭愧的是,我的那个同伴,被老李一直当作朋友的男人,到是迫不及待地把伞接过去,打着伞轻松地远远朝前走了,我戴着帽子,把蒙在脸上遮太阳的头巾也拿掉了,我感到很惭愧。这些看去伟岸、结实的男人,总是轻快地朝前走去,仿佛前面就是金山,始终也没有考虑过这个老人,为了陪伴我们这些远方的朋友,抱着孙子走了许多的山路,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这样的热情和真诚,到哪里也很少找得到了,可是这些城市里生活得都畸形了人们,哪里懂得这些呢,我也无意诋毁我的同伴,但是反而是他们猥琐的摸样,衬托了老李,使得我更加知道,人的面貌和在平静生活里的所作所为真的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 折回来在老李的家里,他的女儿们一直忙进忙出,他们院子里长着青涩的苹果,接得密密麻麻,李家的人多次遗憾地表示果子还没有成熟啊来得不巧啊,等到国庆苹果熟了的时候,邀请大家再来罢! 老李很高兴,把他们家里的古书,老人用的转经筒,每一样古老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看;还有他们家一套给儿女预备的衣服,全部的家当花了四五十万的钱财,老李也要拿出来让我穿了试一试,后来去找,才想起钥匙被老李的老伴随身带着,在八角楼的女儿小英家里,老李又打电话下去,怪老伴怎么把钥匙都拿去了! 时间差不多,我们打算折回八角楼去,那一天的游历,是多么的丰富而色彩斑斓的呢,到那时候,看着老李的两个健硕、阳光,充满活力和女性味道的女儿在门口送我们,离得越来越远,我以为今天就这么结束了。
车子开下山去,离开了马鞍山,到了雅砻江边,回到开往雅江县城的道路上来,也许是大家玩的开心吧,又也许那本来就是不平静的一天。车子重新回到柏油路上来,公路左边就是汹涌的雅砻江,但是我们的车看去速度也是飞快,就在过了团部(武警驻扎甘孜的一个团)不远的地方,对面来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3000,飞快过去了,就在会车的瞬间,车外忽然发出喀嚓一声巨响,我们的车冲了一截,刹住了,老李也在车里发出一声大喝! 车刚一停稳,老李把孙子往座位上一放,打开车门就冲过去了。坐在后座的妞和我,一看大事不好,立刻也跟着下车冲过去。 前面老李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奔跑着,一边骂道:你怎么开的,那么宽的路你不走,你怎么开的!一边就捏着拳头朝也是下了车的司机冲过去,那边也是气势汹汹的,可是还没反应过来,被老李的拳头已经盯上了。 妞和我冲过去,拖住老李,叫他不要打。这样打仗的形势以前我也看到过,但是心依然还是狂跳得厉害,我拉住老李,立刻感觉到他手臂上巨大的力量,自己犹如一根轻飘飘的小草,仿佛老李手一挥就会碎成几截。他看到拽着自己的人都是自己人,迟疑了一下;我也反应过来,我们都把自己人的手拽着,万一老李吃来人的亏! 这样一想,我就去拉那被打了一拳的司机,他的同伴也冲过来了,一男一女都是军人的装束,我死死拉住他的手,一边喊着对不起一边喊不要打不要打你们都不要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不要打!我又赶紧叫对方那过来的女人,赶紧拉住他们不要让他们打! 后来的事,我和妞不停给来的人道歉,两边的车都是把后视镜碰碎了,那三个军人模样的人,看去温和的人,但是按照实际的人情世故,看到我们云A牌照的车,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但是老李在我们的车里,他们听我们说对不起,一直告诉他们说这大叔是很好的老人,他就是脾气暴躁一点的,大家不要计较啊不要计较啊,他们听着,也都不说什么了。 老李还在毫不示弱责问他们怎么开的车,老李告诉他们说看你们走看你们敢走到哪里去,不一会儿,许多摩托车就汇聚过来,许多彪悍的康巴汉子雅江汉子过来问老李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一天的接触,我们也大约知道了老李在这一带的影响力,而我也深知这样的影响力绝不是来自于暴力,而是源于这个老人个人所拥有的魅力:坚决、大胆、敢作敢为、粗中有细。但是我不想当那种狗仗人势的人,也不想让老李因为我们和人结下怨气,更不想让那不期而遇的人因为我们遭受不明不白的皮肉之苦而因此闷闷不已,那对于他们和我们都是没有必要的事,佛给予我们一样丰厚的礼物,但是同时不应该有人因此遭受不平,那么我们的礼物才算是完美的。 我们拉着老李,劝他不要生气,他的火气也消了些,老李没有和来的人们说什么,让他们各自散去了。然后我们和那几个人握手,看他们也不是那种坏而蛮横的人,我们说了安慰的话,大家各自走了。 那时候暮色四合,雅砻江水在下面无声地流淌,整个江峡显得幽暗而苍茫,车子出来经过县城直接朝八角楼而去。 那晚上我们通知藏江春,说晚饭不吃了,本来我们还有些觊觎,预备费用照算就是了;但是老板听了我们的要求,爽快地答应了,还大气地说那就不给你们算晚饭的钱了。 我们齐聚到老李的女儿小英的饭店,让厨房宰了鸡,开了瓶茅台,要了些啤酒,和老李的老伴,老李的妈妈,还有他的哥哥他们一大场的亲戚朋友,在小英饭店喝酒吃肉、载歌载舞直到深夜。峡谷的夜色如此之美,远处有和煦的风在吹拂着,藏居在峡谷的夜里,亮着点点的灯光。 回来以后,我常常想起在雅江峡谷度过的那短暂宁静的日子,看去那么平静,但又是那么精彩纷呈。我回来找寻三年前去川西时候的小本本,在里面找到一个邮寄过照片的地址,按照那时候藏民告诉我的口音,我把他们记录成雅江八古鲁公社,后来我终于意识到,那原来就是八角楼。 三年前经过八角楼的时候,那里的藏民只能困难地说一些简单的汉语词汇。那天晚上的喝酒狂欢,老李他们讲到了小孩子的未来,讲到他们自己的“倒到话”和几个在学校用汉语交流,回家才讲藏语的孙子辈,他们中有一个在理塘念书的女孩,在我的本子上用藏文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川西的人们,像雅江八角楼和马鞍山的那些人们,像日隆镇子和映秀、像龙灯草原和长青春科尔寺的人们,那些牵马的、开车的、守门的、要饭的、开食店的、当活佛的,他们是藏族、羌族、汉族,都是,也都不是,他们是四川人,是汉藏融合而产生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藏族人的血和四川人的魂,在川西高原融合,构成一些令人费解令人震撼博大精深的画卷,他们在山峡之中却又那么旷远辽阔,那是临危不惧,是大智若愚,是乐观,是接纳和包容,是冲动和理性,是真挚是坦诚。 理解一个地方,和理解一个地方的人民一样,当你深入他们接近他们,看到他们的喜乐,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接触了他们和他们周围那些有着同样喜乐的人们;他们会变得那么丰富、立体,充满个性;他们是那么自我,但是他们的自我是为了去捍卫全部的人;他们是那么平凡,又在用平凡的冲动和热情,展示着无以伦比的高贵;他们一点也不虚伪,一点也不造作,他们是平凡大气善良勇敢的四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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