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穿越雪乡－自助东北冰雪行之三

冰封万里访雾凇，
白雪皑皑灯笼红。
红泥新焙赏寒月，
不尽半壶冰雪风。

雪乡里，洋草峰，
北国风光自不同。
雾原淞烟云光淡，
山河原在影像中！

——鹧鸪天.雪乡

早上在二道白河客运站上了开往牡丹江的汽车。是由敦化、经由镜泊湖、东京城开往牡丹江的。由二道白河到敦化的路况极糟。路面正在翻修，坑坑洼洼的好像在坐过山车，摇摇晃晃的。车速慢极了。

12点15分进入牡丹江市区。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告诉我马路对面的客运站就有去长汀镇的班车。到售票处一问12点半发车。好险，还差10分钟。牡丹江到长汀镇才13.5元。贵是不贵，但车子太挤，短途旅客太多。不断有人上车下车。倒是售票员十分厉害，谁该买票，哪一站谁该下车。她竟然一个都没有弄错。

车到长汀镇已是下午3点。按照售票员的指点花2元钱，打了一个三轮摩托车到当地林业站停车场。从那里才有到双峰林场（雪乡）的班车。偌大的林业站停车场只有我一个去雪乡的游客。值班的当地林业站的工作人员让我买了一张60元的《大海林雪乡国家森林公园》门票，并告诉我4点50分班车才会发车。班车到双峰林场的票价为16元，待会儿上车再买。

一天了，我水米还不曾打牙。停车场的对面有一面馆。老板娘立马为我煮了一碗热汤面。还拿了二碟咸菜。可能饿极了，面也香、咸菜也脆生生的好吃极了。老板娘看完吃的香甜，十分高兴。嘱咐我返程时再来她的面馆，说是要送我一些咸菜带回去，因为这些都是她自己腌的。

4点半，天渐渐昏暗了。久待的班车终于来了。林场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叠门票冲上车去，不久他下来还是一叠。说是一张都没卖出去。

班车要开了，我挤上车才发现，车厢前部发动机左右，塞满了一包包、一箱箱的货品。车厢的过道里也塞满了人。我挤到车厢中部勉强才找到放脚的地方。售票员喊我买票，票价16元。班车在崎岖的林区公路上摇摇晃晃。车窗外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到那里了。只是看见车不时地停，人不时地上下。车又停了，售票员大喊，长汀镇上车的那位，把门票拿过来。要验票！

车快到雪乡时，又验了一次票。我发现，整车的人，只有我买了门票。所以每到一个验票点，整车的人，都是拿我这一张门票来搪塞。

可能是看我站的太久了，而且背包又重。一位朋友站起来硬要我坐在他的座位上歇歇腿。实在推迟不掉，只好从命。闲聊得知，这位朋友－Z君是为某旅行社的驾驶员，今天周六，带全家人和一些朋友来雪乡滑雪渡假的。车到雪乡，售票员招呼一些旅客到他的家里住宿。原来这班车就是从牡丹江发车直奔双峰林场的。下午2点从牡丹江客运总站出发，晚八点到。票价30元。而且，能到他家住宿，还能帮你遮掩，门票钱也省了。我真是知道太晚，花了钱不说，还更加辛苦。

新结识的Z君，招呼我和他们一起到售票员家。于是我就和他们一起下了车。

夜晚的雪乡，还真是红红火火。满街的人流不说，积雪的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这也算雪乡的一大特色。到了售票员开办的爱家旅店。堂屋地板下面就是火炕，热烘烘的暖和极了。住宿的房间里打着一铺炕，被褥还算洁净。炕下的灶口还烧着火。炕上也热呼呼的，挺暖和。一桌八个人，Z君一伙加上我刚好一桌。八菜一汤，都是一些山里的特色菜。挺好的，这是我出发后第一顿丰盛的大餐。

我因惦记着拍照片，匆匆吃完，一头扎进雪乡之夜。去寻找以前在画报和网络上看见的积雪屋檐和红灯笼的场景。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当地老百姓讲，前些年雪乡进行新农村建设。把老房子都拆了。新建的房子走向变了，引起风向的改变，房屋之间根本存不住雪。而且现在的屋顶是采用钢瓦。滑溜溜的也挂不上雪。以前那种屋檐上厚厚的白雪映着红灯笼的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网络和画刊上那些雪乡特色的照片，恐怕都是以前留下来的。

新农村的建设一定要结合自然景观的保护，对于中国雪乡这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应当尤为重要。

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约上Z君一起到村旁的山坡上拍照片。

走出门来，外面已经有许多人了。大家相拥来到村外的山坡上。准备拍晨霭中炊烟缭绕的雪乡。但实在太早了。天才蒙蒙亮。Z君提议，先到山上转一转。有两个跟随我们一起上山的广东女士也复议。顺着山上原有的雪地脚印往上走。可能昨夜里刚下过一场雪。小径的脚迹上已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雪蘑菇”——两位广东女孩大声叫道。山上古木甚多，在银白色的世界中分外雄伟。在山上折腾了半天，只觉晨光已经明亮，对面山尖开始露出一缕微红。我大叫一声太阳要出来了。我们几个连滚带爬冲下山林。 Z君说是要回去，督促他家里人赶快起来。我们随即别过。

山腰的小径上，早已架满了一排三脚架。各式长枪短炮正对着袅袅升起的炊烟狂轰滥炸。色友们五颜六色的冲锋衣在洁白的雪地中，映衬着初升的霞光煞是好看。

下得山来，街上熙熙攘攘。有去滑雪的，有去影视城的，有去爬洋草山的，还有走街串户搞创作的。真是热闹非凡。交通工具五花八门，有汽车、马车、雪地摩托、雪地车甚至还有狗爬犁在等你。不知道怎样联系？没事，还有广告呢。雪乡的商业化已有一定程度。听说，这段时间旅游期在雪乡讨生活的，基本以外地人为主。他们向当地住民租好房子，开始接待游客，一般要忙到2月底。雪消融了，他们也随着游客的消失也不见了。雪乡恢复往日的平静。原住民该种田的种田，该上山的上山，继续过他们安静的小日子。

炊烟、街景都拍完之后，已经9点了。回到驻地。Z君一家人早已不见，想是去滑雪去了。我吃早饭时，顺便又将相机的电池充满了电。冰天雪地里，又长时间曝光，相机电池耗费的快，一定要随时充。

一切准备停当，就要出发了。下一段行程是这次东北冰雪游中最为艰苦的。要背着30余斤的背囊，穿越洋草山。只有穿过洋草山，我才能到达东升林场。听说那里还没有商业化。很多村落原始的风貌保留较好；而且从东升林场通过山河屯，去吉林或者哈尔滨，是不走回头路的，还是一条捷径。

号称中国雪乡的双峰林场北部边缘横卧着巨蟒似的洋草山，是牡丹江林区与松花江林区的天然分界屏障，构成北西两面与山河屯林业局毗邻，南北狭长26.75公里，东西纵宽18公里，总面积17.916公顷，居全局面积之最。此处座落有海拔1686.9米，号称黑龙江省第一高峰“老秃顶子”。房东听说我一个人要穿越，十分惊讶。她说那要5－6个小时呢，而且山上岔路很多。没人带路能行吗？我取出在吉林买好的“鞋裤”，裹好绑腿。她看我执意要走，一边吩咐她家的帮工拿三个鸡蛋、一包咸菜给我；一边嘱咐她家的小孩把我带到进山的路口。

就要告别雪乡了。中国雪乡石碑广场旁的小亭墙壁上，贴满了许多广告。大致为到洋草山坐他们的雪地摩托要200元来回。带路的孩子告诉我，可以讲价到140元。他也劝我放弃穿越，去坐雪地摩托。可我真想试一试“穿越”，挑战我的体能极限，还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劝告。

要离开了，赶紧拍了一张中国雪乡石碑的造型留念。由石碑前行200余米，见一竹木搭建的门楼，旁有一木屋。送我的孩子告诉我，这里是买门票的地方。门票倒不贵，35元。上书“雪乡旅游风景区 洋草山综合景区 天然雪塑区观赏券”。靠，说白了：不就是山上有雪景，您自己看去！这也要钱？！真有些“此路是我开、此雪是我下（不对，这雪还真不是人“下”的）；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颇有一些座山雕的味道。好像小说林海雪原的故事，也就是发生在这一带了。

算一算，到了雪乡，啥人工的景致都没有，光是门票，就花了105元。啥红灯笼映照厚厚白雪的屋檐也看不到，原始的雪乡风貌也破坏殆尽。要是算这笔帐，那我真亏大发了。

最后，房东的小孩再三嘱咐我：从这里一直到山脚，有一条往左的岔路，才是爬山的小路；右侧的大路是雪地摩托走的大路。上山15里，下山25里。全程需要时间5－6个小时。我看看时间，现在才9.30。我出发了。拐了几个弯，两旁全是银色的山，路中杂乱着一些车辙印痕和脚印。放眼望去，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我一人在这银色的宇宙之间。此时，真有一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的感觉。此时的我怀揣二件事务：三个鸡蛋和一包咸菜；还有就是寻找那条上山的岔路的指示。听说走这条路近不少呢。

路旁的雪景还挺不错。不但有雪蘑菇，还有一些压雪的树木造型也很别致。

走了半个多小时，路旁出现一条小径，左弯上山而去。我不由忐忑不安起来，上山是这条路吗？时间也不短了。又怕走错了。那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仔细辨认一下脚印，上面似乎还蒙上一层雪，已不是那么清晰了。而且，好像路也不宽。姑且判断这不是那条爬山的路。又往前走了一段，对面风驰电掣开来一部雪地摩托。好像是接下山的人。我赶紧询问，道路有没有走错。那人大手一挥：一直往前走吧。我这才吃了定心丸。

又走了一会儿，路边有好景，我就拍两张。一路玩去。正走着路边忽现一个狍子（似鹿，比鹿略小）。在铁丝网内窜来窜去。我正在给他拍照是，身后又来一辆雪地摩托。摩托手从车上掀下一袋草料。可能是这头狍子的草料。原来路旁还有许多天然的动物园。35元一张的门票，看来也值。我再向这位摩托手打听爬山的岔路。他指着左边的一条大路说：这不是吗？！原来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已经到山脚下了。

走上了爬坡的山路，雪变得滑溜了。特别陡的雪坡，还真的得小心。感谢S君送我的雪地鞋。穿着它，倒是很少滑倒过。雪路崎岖，蜿蜒进入了一片松林，松树高大挺拔，姿态十分雄伟。抓出相机胡乱拍了几张。雪路越来越陡了，好像背包也越来越重了。气喘得象在拉风箱。脚下像是灌了铅似的，抬腿都有些困难。

既然累了，索性找个平坦的地方歇一下。不料刚一迈出小路，腿一下子陷到膝盖深。乖乖，还好穿了“鞋裤”。不然鞋和裤管灌满了雪，多难受。冬天山里，看似一片平坦，其实是风雪早把洼凹处填平补齐，千万别乱跑。

折腾了一会儿，继续往上走。小路两旁的树木品种不知啥时候，发生了变化。高大的松树林，渐渐稀疏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桦林。它纤巧、秀丽，别有一番风姿。这是高山植被带，随着高度的变化，逐渐被更替。我心中暗想，高度差不多了，可能山顶快到了。

随着最后一个雪坡翻过，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展展的雪地，稀疏的几个银色的树丛展现在眼前。山顶终于到了。

洋草山山顶，是一片平地，边缘处有些低矮的山岩。虽然不高，但怪石嵯峨，颇可入镜。南边平地，一片高大的乔木、松林夹杂而生。极目望去雪雾无极，山石、树木是现非现、好一片朦朦胧胧的银色雪世界！

此时空气无比清新，充盈肺腑，涤荡心灵。天、地、人三界合一；有我、亦无我，另有一番境界。

正拍着，远处山边熙熙攘攘走上一群人来。原来是东升林场的游客穿越洋草山而来。且有一东升林场来的穿越向导带路。大喜之余，赶到彼处。带路之户外穿越向导（黄立伟：13804611057）正与来接应的雪乡向导（魏明岐：13763617022）交接。随即黄导答应带我下山。而且我也可到他的家庭旅馆住宿。他们有事交谈，叫我顺小路先行，随后赶上。

下山小路，偶遇一小姑娘问我山顶还有几多路？答曰：十分钟可亦。其面带喜色，大约筋疲力尽矣。

下山之路不同上山，路径窄小，且曲折。路边植被遍为杂生灌木与杂木。因是北坡阳光稀少，不利植被生长所致。可能是新开的小径，凡转折处树枝缠有小红布条。身边不时与东升林场穿越洋草山的游客相迎。每个人都气喘吁吁，询问还有几多路。这下山的路长而陡，我庆幸自己不是由东升林场穿越而来，否则真是吃不消。

几多时，向导赶了上来。我看他似乎不怕滑，速度极快。为了等我，他放慢速度与我同行。几次要帮我背行囊，被我婉言谢绝。不是怕他拿走，而是还是想挑战极限而已。够傻的吧。

下得山来，远远望去，路边有一木屋。黄导说可以喝茶，山里人家随便给一、二元即可。木屋内一老者皱纹如刀刻一般。看见时，还在屋外劈柴。此时已进屋斟茶。与他闲谈了几句油米酱醋之类话题。

山里人的生活自然十分艰辛，据他讲一天走一、二百里，能挣个三、五十元已是很好了。听他诉说，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鲁迅笔下的闰土来了。

小路变成大路，也越来越平坦，很是好走。路边驿站不时闪过。黄导讲这都是林场职工开的，也很实惠。不远又一木屋，黄导叫我去缴费。说这是东升林场的收费站。还好不贵，只有10元。又收集一张门票－《国家森林公园 凤凰山》。

黄导的家原来是许多户外旅行社的定点接待站。他还负责带领往返洋草山的游客的穿越和接送。在他家睡得还是火炕（Kang）。匆匆吃了一碗饺子，我带着相机到东升林场转了一转。

东升林场不比雪乡热闹，野外拍照的人寥若晨星。村里有许多空置的工业厂房，想来是林场原有的资产。拍了几张 ，还算质朴。我心中的，厚厚积雪屋檐下的红灯笼也找不到。厚厚积雪下的屋檐是有，可又没有红灯笼。熊掌和鱼不可兼得，的确如此！

本来计划的下一站是去漠河。可是晚上在黄导家里研究墙上黑龙江的交通图时，同住的游客说，这个季节北极村是看不到北极光的。嗨，这个常识，我都不懂。打道回沈阳吧。

凌晨4点30分，我被叫醒。开往山河屯的班车4点50分开。

出了大门七拐八拐，到了班车司机的家。一位中年男子穿了一件布衫正在与司机的夫人（也就是售票员），谈些什么。我看到大冷天他竟穿一件单衣，大为吃惊。他说他是做豆腐的，豆腐坊太热，穿不了太厚。我连忙问他，可有豆腐脑喝，他说自有豆浆。我连忙跟他去了。

他拿个葫芦瓢，往一口大水缸里舀了一瓢。随手拿过一只粗瓷大碗，装了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浆。说道：是新黄豆磨的。刚出锅，小心烫着。

尽管没放糖，我总觉得是这辈子喝过最香甜的豆浆。

4点50分班车准时驶到村口。上来一人，我认识。是在洋草山上山是碰到的小姑娘。人家可是黑龙江大学的法语老师。孤身一人自助游，可真不容易。路上她问，为什么不去哈尔滨。13号国际雪雕大赛就要挂铲了。我一想可也是，还有国际冰雕大赛也刚刚结束，何不前往观赏一番。

8点10分，班车（车票24元）到了山河镇。晃晃悠悠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售票员指着前面的一辆大客，这就是去哈尔滨的，赶紧换车。

山河镇到哈尔滨112公里，票价30元。8点50分发车，12点半到哈尔滨火车站。班车联系电话：13945641699.

再见，雪乡－雪谷。

(采蘑菇)

(炊烟四起)

(雪乡人家)

(怪石嵯峨树亦奇)

(洋草山下一茶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