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妻子对丈夫说:我想到坝上去看秋天,人家摄友都去过坝上了。国庆长假去吧?丈夫说:好的,随你。过了几天,妻子又说:就我们两个不热闹,我想邀请2个摄友一起去。丈夫说:好的,随你。又过了几天,妻子对丈夫说:火车票难买,跟旅行社不自在,不如我们自己开车去?丈夫说:好的,随你。国庆长假的前几天,丈夫要到北京出差,对妻子说:可能去不成了,出差回来都已经30号了,再开车怕来不及。妻子扁了扁嘴,不大乐意,可是很无奈。丈夫出差去了,26日接到妻子的电话:不要回来,我开车到北京来接你,然后一起到坝上去。丈夫大吃一惊:路上有1000余公里,能行吗?妻子很潇洒地说:开慢点,高速公路好开得很,肯定行,都已经约好摄友了。丈夫在手机那头扁了扁嘴:无奈地说:好的,随你。 二, 2008年的9月29日下午接到电话,妻子已经到达北京三环一家“如家”连锁,饭局余兴未尽的丈夫慌忙扔下筷子,说了声“抱歉”扭头就去打的,刚到如家老远看到自己的马6停在酒店门口,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推开如家酒店那扇玻璃门,迎面出来的一个女士惊叫“咦!侬哪能嘎快来啦?”丈夫笑笑:来陪你们去逛北京呀。同行的两个女士“嘿嘿”开心起来,欧女士与丈夫已经熟悉,问好,然后说:乃早有靠山了。李老师说:这下我们不用担心问路了。丈夫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1000多公里没什么吧?妻子扁了扁嘴:你瞎担心啥,这车老好开的,阿拉蛮顺利嘛。 刚刚结束奥运的北京还沉浸在狂欢般的气氛中,刚刚入夜,三个女人登上水立方对面免费开放的观景平台,只见水立方和鸟巢体育中心广场上,人头攒动,景观灯霎时放亮,变幻不已,三个女人架起三脚架,在已经可以感受到寒意的夜风中,把脖子裹在围巾里,鼻子里隔一会就“嘶”地响一下,专心致志地在相机后面横过来竖过去看个不停,一会这里一会那里的招呼,待到“咔嚓”完毕,个个手脸冰凉。 三, 9月30日取道承德方向,目的地是内蒙古境内的克什克腾旗乌兰布统镇,也就是网上广为流传的军马场。 内蒙古高原东与东北平原接壤,这种高原到平原的落差造成一种类似“堤坝”样的地理奇观,比之江河湖海人为的堤坝更加壮观、更加雄伟、更加辽阔,这大片的落差地区俗称为“坝上”,历来是摄影爱好者的天堂。当我们驾车进入河北赛罕坝,下午的阳光把大地染得金黄,草原上牛羊悠闲地摆着尾巴啃草,马群在远处的山脚下闲逛,架着三脚架的摄影人络绎不绝,路边一长溜全是旅游车,女士们按捺不住,背起相机跳下车来,早把淑女的注意事项忘到九霄云外,屁股翘得老高看镜头,生怕错过了好时光。丈夫玩了一阵回到车边,点完了几支烟,女士们还没有上车的意思,看看时间不早,大叫:再不走晚上没地方住啦!女士们如梦初醒一般,一边回车还一边嚷嚷:时间哪能嘎快,我还没拍好呀。 到达河北内蒙古交界处,内蒙古方面在道路上加装了铁栏栅,需要缴费通过,为了寻找网上盛传的小红山拍摄日落,看看天色尚亮,便继续往前开了半小时车程,可是一直没有看到景区的标识,而导航仪显示的位置却离目标越来越远,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一会就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丈夫停下车,跑到车外前后一看,果断地说:不能再往前开了,前方没有灯光说明没有住宿,倒回去还有灯光亮着。此时,三个女士默不作声,听凭丈夫倒车,调头,开到一家路边的小客栈住下。 尽管晚饭很简单,可女士们非常新鲜,互相说着打闹的话,哈哈地笑声不断,因为过节,还以茶代酒互敬了一回,像真的喝酒那样一饮而尽。丈夫想起那年秋天到漠河也是一人带着三个女士,怕再被同时住店的旅友问起,悄悄的躲到了一边。 听老板说,这里其实已经是乌兰布统地界,昼夜温差达20多度,趁着“酒兴”跑到外面一看,果然寒气逼人,却意外地发现深邃的夜空里北斗星闪闪发亮,宽阔的银河里闪耀着无数的明星,远处更多的银河滔滔不绝——而这样的自然夜空在城市里几乎已经不再。 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打听小红山的位置时,老板竟然指着屋后的一座小山说,这就是!丈夫惊得目瞪口呆,女士们唧唧喳喳起来:我刚刚看到这座山,是蛮像的。 四, 这是国庆节的清晨,看看时间才4点半,天色漆黑,同店旅友一行七人便起床摸黑往屋后的山头跑去,手电光胡乱划出一道道瘦瘦的白光,丈夫跑在头里,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原来是一位的农家妇女在干活,看到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忍不住笑起来:咋跑到咱家来了呢?不急,不急。她掰开后院的篱笆门指着黑乎乎的山包说:往左面可以走上去。丈夫往左走了没几步便开始往山上爬,山不是很高可很陡,跟着的女士们便一起手脚并用,呼哧呼哧跟着爬起来,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只见夜色未退,远方的天际刚刚出现一丝白白的线条,手忙脚乱地架起三脚架耐心等候日出。不一会,从各个方向上山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还开车上山,唯独没有从刚才那个方向攀爬上来的,一上来不是架起三脚架就是拿出照相机比划,大约5点刚过,天色放亮,一轮红日渐渐从晨曦中升起,云雾缭绕,大地霎时变成金黄,缕缕炊烟慢慢蒸腾起来,报晓的鸡鸣和凑趣的狗吠此起彼伏,刚才还唧唧喳喳的女士一下子没了声音,山头上前后左右“咔嚓”之声早已响成一片,间或还夹杂着照相机的闪光灯一亮一亮。 天色大亮,有人在心满意足地喊着“收工啦,收工啦”,一轮朝阳把清晨的寒气驱走了,一时暖洋洋的。此时,低头一看:早晨摸黑爬上来的那一边陡峭得根本无法行走,山的左面倒是平缓得能开车,妻子抖抖索索地说,我们还是绕道下去吧。女士们没有一点反对,跟着爽快地绕道下了山,这时才刚过7点。 五, 这是第一次渡过温差20多度,回到客栈丈夫提心吊胆地发动马6,扭转钥匙,车子便“轰”地发动起来,心便落了地。等着这个女士喝口水,那个女士拿点什么碎碎的东西,另一个女士细心地理了理围巾从脖子的反面重新打好结,才一起上车往蛤蟆坝、桦树沟景区方向驶去。 去过坝上的人都说,这里处处是景,果不其然,上了路以后,一路北国秋色,在一处金色的草原, 女士们按捺不住,下车摄影,丈夫等了一会,看看没有收工的意思便向候着做生意的农民要了一匹马,在草原上奔跑了一阵,那感觉简直就像驾驶马6在高速公路上奔驶一样惬意。 进入坝上深处,公路便渐渐成了简易碎石公路,好在路幅很宽,遇上坑坑洼洼很容易就绕过去了。蛤蟆坝的游人非常多,而且大多是自驾车“色驴”,沿着山坡高地架起密密麻麻的三脚架,三五成群的摄影爱好者交头接耳,“咔嚓”之声不绝于耳。三个女人挤进人堆,像模像样地架好三脚架,不时对着镜头交头接耳,不时端着相机“咔嚓”一阵。这时,坝上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派秋色,蔚蓝的天空下是一片金黄的原野,远处平缓的山坡上,疏疏落落的牛羊和草原混为一体,山凹里不时涌出一片片白桦林,偶尔有人影在村边晃过,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外,静谧得几乎没有声。 好久,女人们收工了,又嚷嚷着要去看桦树沟,开了一阵丈夫边驾车边指窗外说,那就是桦树沟了。只见那些粗犷的山野里,却长满一片片秀丽的桦树林,细细的树杆是白色的,而树冠上却是一片金色的树叶,婀娜多姿,活像一群深山里的少女羞涩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三个女士没了声音,贪婪地望着车窗外的一切,仿佛能把这些摄入镜头还不满足,还要吞入肚子、刻进脑子方才罢休。 六, 10月2日按照日程安排是到将军泡子拍摄。将军泡子源自于康熙皇帝平定葛尔丹叛乱,在这里发生过一次生死大战,据说当年血流成河,把整个泡子染红。 到达将军泡子时只有清晨4点,将军泡子停车场一片漆黑,依稀的晨光里,三个女人照例左看右看,选择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最佳地点架起三脚架,回头看看公路,车灯的光柱晃成一片,各地“色驴”纷至沓来,不一会泡子边就挤满了人。慢慢的天色放亮,先是东方的天际慢慢呈现出一片红色,接着,红色的雾气慢慢变成了镶嵌着金边的云彩,最后,一轮红日从云雾里喷薄而出,一时霞光万道,晶莹的水面上蒸腾起白色的薄雾,不时有鸟儿掠过,晨曦中马儿的剪影是那样动人。 七, 当太阳完全升起,我们已经奔驶在去往公主湖的路上,这时,丈夫才发现,道路越来越难走了。这里属于内蒙古的克什克腾沙地,地表的土壤层很浅,汽车碾过以后就露出松软的沙地,大风刮过,尘土飞扬,这里没有路,前车车辙就是后车之路,在一些拐弯之处,由于车轮的作用已经完全沙化,非常容易陷车,如果是越野车还好些,轿车在这样的路上行驶难度可想而知,不过,对于后面的危险和困难,女士们却一无所知,而且好像根本不想知道,依然嘁嘁喳喳嚷嚷着哪张照片拍好了,哪张照片拍歪了。 终于,在一处上坡路上马6不动了,油门踩下去光有发动机的吼声,只听到车轮“刷刷”地把沙泥刮到车底板上,而车子却纹丝不动,车子前后扬起一片尘土。丈夫下车察看一阵后,让女士们下车步行绕过山坡,自己则上车,倒车,幸运地爬出陷车位置,然后看准位置,稳住油门驶过这片松软的沙地,然后慢慢地开到硬实的车辙上,此时气温升高到20来度,丈夫惊出一身大汗,女士们站在高坡上看到这一幕,却平静得像看一辆公共汽车停站起步,又心无旁骛地嘁嘁喳喳一阵。这时,她们手里要是有瓜子一定会拿出来猛磕一通——因为这时她们闲着。 八, 公主湖是沙地里的一方世外桃源,蓝天下白色的云朵触手可及,平静的湖面和湖边简陋的农舍相映成趣,大群的鸟儿在湖边嬉戏,兀然独立的白桦在原野里三五成林,已经变成金黄的草地一展无际。记得有人调侃:同样的农村景象在国外叫“田园”,在中国叫“村庄”,呵呵。 没有想到的是,从公主湖到盘龙峡谷的道路更加难走。经过一处山坡高地时,为了避免陷车,需要稳住油门一气呵成地行车,不料刚刚上到坡顶,却发现山坡后没了道路,要是“一气呵成”必是翻车事故,就在车头指向蓝天时,丈夫猛然踩住了刹车,让妻子下车看看道路情况,妻子看了一会,到车上比划着说:先拐一个大弯再下去一点直走,再拐弯。丈夫问:车能拐得过弯吗?妻子答不上来。丈夫没法,只好拉起手刹,自己下去张望了一会,回到车上,稳住油门,慢慢上坡紧接着拐弯,下坡,再一个大拐,下到平地。然后顺着前车车辙慢慢进入一条峡谷,和南方的峡谷不同,两边没有悬崖,也没有湍急的大江,只有平缓的斜坡和中间一条浅浅的溪流,只是沙地路太容易陷车。终于,在一处估记10多度的上坡上,丈夫再无魄力开过去,在一处空地上停下车,让女士们步行游览,自己看车带休息。 女士们高高兴兴地走了,丈夫围着马6仔细看了看,还好,不断刮起的沙泥没有给车身造成损伤,只是弄得簇新的马6变得灰头土脸了。 九, 尽兴玩了几天,终于到了该回程的日子。女士们像小孩子一样问:回去怎么玩?丈夫说:顺道进入河北塞罕坝景区,这里曾经是清代皇室狩猎场所,可以去看看泰丰湖和七星湖。女士们欢呼起来。 比起内蒙的公主湖,泰丰湖要大了许多。蓝色的湖面平静如镜,植被明显比内蒙要好得多,湖边厚厚的草地完全遮盖地表,大片的森林整齐而茂密,明显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而七星湖原先是一大片沼泽地,现在开发成湿地公园,从未见识过沼泽的女士显然被迷住了,照相机一直没有停过。在遵化过了一夜,第二天又顺道游览清东陵,看到硕大无比的帝王寝宫,和康熙、慈禧的陵寝,女士们不无惊讶,在景区的旅游商铺,流连忘返,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在丈夫看来都是无用的小物件,心满意足地往回奔驶。 一路长途,女士们在车上聊天,只听有手机响,欧女士接听,一口平仄有序、带着许多顿号的广东话让大家捧腹,丈夫忍不住问:侬老公听得懂广东话吗?欧女士答:不很懂。丈夫说:那你说广东话老公要吃酸了。欧女士笑,答:是,有点这个意思,我和女儿和外婆一起讲广东话,他就不让阿拉讲广东话。说起家里的财政,欧女士倒也爽快,说:他的工资卡由我保管,我每月给他1500元零花,不够可以要。又补充:1500元他没花头了,笃定!听到欧女士坦诚管理家政,如此大权在握而又如此明理,丈夫心里暗自佩服,就像突然看见了所有女人的心思一样,恍然大悟。 马6到底不辱使命。10天之后,丈夫带着三个女士平安回沪,到达那天已是7号的傍晚,李老师的老公特地从浦东开车来接,老远看到车从沪宁高速公路下来,一下子把帕萨特开到路边,亮起大灯,迫不及待地把老婆接走了。 呵呵。丈夫笑了:南方人的丈夫好,北方人的妻子好!
 (水立方对面的观景台,人满为患)
 (蛤蟆坝的秋天)
 (端庄的公主湖)
 (长途跋涉的马6)
 (将军泡子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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