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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长江千里十日行——“金童玉女”成都到川东的行走笔记 |
2009-06-01cncn.com |
长江千里十日行——“金童玉女”成都到川东的行走笔记
确定了出发时间,便在家做起出发前的功课。从地图上看,估计行程为1600公里,其中成都经南充、广安、垫江、梁平、万州到云阳,全程高速约560公里,云阳到奉节136公里,再到巫溪90公里。回程由巫溪经江口到开县约195公里,加上去宣汉的路程,粗略估计为1600公里。这一数字没有包括去巫山的路程,若前往巫山一游,总行程则会超过1800公里。 从实际操作的层面看,计划往往都是保守的,这1800公里的估计同样如此,10日行的最终结果是我们跑2225公里。把前面的计算过程记录下来,是想说明今后再制定类似计划的时候应该把困难想多一些,把时间留充裕一些。 近2000公里的路程,丰富的人文地理景观,完成这旅行可能要花10天时间。按照过去的习惯,我准备了2人3天当量的应急食品,还特别准备了一些旧衣物。在长途旅行中,内衣的换洗很麻烦,主要是洗涤晾晒不便。我的办法是把平时准备换下就淘汰的旧内衣洗净后留下来,让它在旅行中发挥最后一次作用;换下就扔掉,不仅减少洗晾的麻烦,随身行李会越走越轻。2000年到加拿大,2001年去美国,我的旧内衣随我漂洋过海,最后流落在异国他乡(不排除国内某些人进口洋垃圾时又把它们运回中国的可能)。要注意的是扔内衣不能破坏当地环境卫生。 在对车辆进行常规检查外,我用细细的水砂纸把雨刮器的橡胶条打磨了几下,直到用指头轻轻滑过时感觉不到有凹凸感为止,然后用肥皂把前挡风玻璃擦一遍。在车友中,许多人一发现雨刮器刮不干净雨水时,都以为胶条不行了,花几十大洋立马换掉。在相当多的情形下这是“误诊”。城市行车,前后跟车很近,前车尾气扑在车窗上,加上整个大气层污染严重,玻璃上往往沾上一层细微油污,雨刮器很难刮净。只要雨刮橡胶没有硬化,都可以用细砂纸打磨(一定要从头到尾全部打磨到,不能只磨一段)的办法“修旧如新”(我曾在没有砂纸的情况下摘了几片毛刺很多的构树叶代用)。胶条打磨后再用肥皂水把玻璃上积存的油污洗掉,效果立马显现,并维持数月。我的新赛欧用此法“保养”三年多时间里从未换过雨刮片,而且还打算继续用下去。这次旅行途中,在巫山一带连遇大雨,雨刮发挥正常,效果颇佳。当然,这是经济型车的经济办法,豪华车自然有豪华手段。 一切就绪,就等出发! 巫溪是我很想去的地方之一。最先引起我注意的原因是李兄在文革中分配到那里去同工农兵相结合。很不好意思的是那时还很年轻的我却把巫溪当成了巫山的一部分。因为巫山的名气太大,相传楚襄王在这里同瑶姬相会,留下巫山神女的美丽传说;大诗人元稹为此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千古绝唱,这一来二去的便只对巫山留下深刻印象。后来,随着李兄的足印,我弄清了巫溪县在大宁河的上游,是一个有2000多年历史的古郡。再后来,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我又知道了发源于巫溪的大宁河孕育了一个可与三峡比美的小三峡。再再后来,又了解到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事实:当年秦始皇扫六合、吞八荒,除秦人善战,还得力于有蜀郡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和在当时贵似黄金的食盐。秦军手中有粮,心头不慌,有滋有味地把六国一个一个吞并。而蜀郡输秦的食盐中,很大部分就来自巫溪的宁厂镇,来自源于山岩中的那股白花花的、咸中带甜的温暖山泉。 正如有了马蹬的发明才让骑兵真正显示出强大战斗力、从而成就了一代天骄的世界霸业一样,秦军有了充足的粮草和食盐,才使战士有了强壮的体魄,让军队具备持久的作战能力从而统一了中国。 这段历史可以让人产生无限遐想,也让巫溪在我心中旅行图上的位置越发重要起来。终于有了这么一天:李兄打算故地重游,郝兄计划再返宣汉,众金童也希望沐浴春风去游山玩水,我早有一访川东的冲动;大家伙一拍即合,集体决策到巫溪、宣汉走一趟。
8点正,我和夫人从市中心住处发车,在城东接上郝兄夫妇后,没有走传统的二环路,而是朝成渝高速方向直行,上三环转成南高速入口,8点35分便到收费站,用时之少出乎我们的意料。而最晚到的高尔同样8点出门,9点过才来会合,主要原因是路上太堵。看来,选路也是“生产力”,路选对了,时间便大大节约。在以后的10天行程中,选路成了我们第一难题,成也在路,败也在路,一个“选”字,包含多少“辛酸泪、苦情账”!还是一句老话:“容后面慢慢道来”。 不一会,文兄夫人小钟的五哥五嫂也开着奥拓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对五哥五嫂的加盟,我最初还有些顾虑,第一次聚会外出,不知钟五哥、五嫂可好相处?那辆跑了十多年的奥拓能否安全运行?经过以后11天的同行,我发现,钟五嫂的技术很好,这辆0.8排量的老奥拓居然也同我们一样走烂路、爬徒坡,毫发未损、安全返蓉,不简单!钟五哥为人谦和,大方得体,很快就同大家溶为一体。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四车会合后,取出高速公路地图商量,为防止疲劳驾驶,决定在火井、大观两个服务区各休息一次。 自信万事具备、事无遗策,郝领队一声号令,大家伙精神抖擞,喜气洋洋地直奔巫溪、宣汉去也。 在高速公路上开车,无事可记,就等到服务区休息时伸伸腿、喝喝水、方便方便。谁知这一去上百公里,压根就没有见火井服务区的踪影;成南高速快到尽头,大观服务区也好象平地蒸发。好不容易发现有个南充服务区,便半惑半疑进去休息,一问,才明白“火井”改称“蓬溪”,“大观”易名“南充”。虽是地图误导,但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后果,不象几天后从巫山到巫溪,一个误导,劳累一天,苦不堪言。 1点45分,到岳池服务区,停车吃饭。服务区菜饭味道一般,标准的大锅菜风格,但量大、实惠。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米饭随意添加,再大肚量的人也能吃饱。商品经济中尚存人性化管理,这就是“和谐社会”。 饭后休息了大约一小时,谁知就是这一小时,在广安收费站引起收费小姐的高度警惕。 离开岳池服务区后,应从邻水上垫江到万州。自以为多次跑过成南高速、路线熟悉的我居然鬼遣神差地转向广安出口,跑了几百米发现有误时,巳难以回头,只得出站后立马回头重进高速。车至收费口,收费小姐把通行卡插入电脑后突然很严肃地问:“你们为什么在路上呆这么长时间?”小平同志家乡的革命群众警惕性就是高,但咱们的法制观念也不差。我马上回答“交警说,高速公路行车每两小时就要休息,我们休息了一会儿。”我猜,这位小姐肯定能背得住那段“天天讲,年年讲”的著名语录。 由于对答得体,我们顺利经过“政审”,重上高速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去追赶巳经走远的三辆车。 过了邻水,顺着指示牌进入邻垫高速。这段开工于2004年,竣工于2008年12月末的40公里路段,一直是我关注的目标。我过去曾多次沿318国道往返于成都上海之间,一到这里,只能绕道从大竹行驶100公里山路到梁平,费时近3小时。而邻垫高速一通,只需半个多小时。去年,我打电话问四川高速建设公司,他们说“四川方面巳完工,重庆负责的路段末通。”我问重庆方面,重庆回答:“重庆方面早巳贯通,四川方面工期延误。”大约9、10月间,媒体报道,重庆负责施工的明月山隧道在施工时发生爆炸,这让我明白:重庆方面的筑路大军还在辛勤劳动。 不过,这条修了4年多的公路确实艰难:40公里路段中,我估计隧道大约占三分之一。夫人没有记下所有隧道的长度,只记下其中两条:铜锣山隧道5200米,明月山隧道6560米。这些隧道都是双洞四车道,洞内高大宽敞,灯光明亮美观,比上海穿越黄浦江的城区隧道还显得漂亮壮观。从2点12分我们进入距邻水还有近20公里的老山梁子隧道到2点56分通过邻垫高速抵达垫江路口,只用了44分钟,与往年走过的大竹到梁平的山路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3点38分到梁平。这个以柚子闻名遐迩的小县城曾经出过交警队修别墅的大新闻,来往货车司机一度视梁平道路为畏途。我们原想住梁平,认为城小费用低,到宾馆一问,才发现并不便宜,而且空余的房间不够,安排不下我们一行16人。大家决定赶到万州住宿。李兄用手机同万州朋友联系,寻求帮助。 梁平柚子很适合我的口味,很香、很甜;梁平县城也给我留下好的印象,车少、干净。 梁平到万州是76公里的高速公路。下午5点39分,抵达万州收费站,李兄的老朋友派儿子把我们带到己预定妥当的“民意酒店”,标准间80元,免费停车。 第一天行车五百多公里,成都出发到万州民意酒店入住共耗时9小时。因一路休息多次,大家精神很好。晚饭分两桌,每桌八菜一汤,金童另加美酒一瓶。 饭后微醺,徜徉江边,大家都认为万州的夜景比白天好看。在夜幕的遮掩下,破烂的路面、飞扬的尘土、无序的建筑都看不见了,只留下半城灯火、一江清流…… 这一天最值得回忆的应该是隧道,不仅在邻垫段,从梁平到万州途中也要经过多处隧道。这些隧道体量巨大,长度动辄好几公里,只有从中经过的人才能体验到这些浩大工程所蕴含的壮美,感受到修筑这些隧道时所经历艰难。罗丹说:美在于发现。车至万州,完全可以把途中的隧道当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来欣赏。我不知道这段路的造价是多少,只知道从梁平到万州的76公里要收费60元,平均每公里7角8分9厘,有人说这是全中国收费最昂的高速路。我猜,可能是隧道成本太高。 万州巳被三峡库水淹没半个老城,著名的一马路、二马路都没入水中。我问酒店保安,一马路在何处,保安指着酒店前方的水面说,就在这里。我们所在的酒店,原来就是万州最繁华的地段,真没想到。
万州到云阳的高速成公路巳通车,全长62公里,收费20元。 现在的云阳是一座全新的城市,距离巳被淹没的旧县城大约30公里,是整个三峡库区搬迁距离最远的县城。从1992年10月选址奠基到如今巳将近7个年头,因此,我们眼前的云阳巳初具规模。从万州方向进入云阳长江大桥时的风景很美,我们停车在这里欣赏了好一会儿。夫人取出相机,留下几张照片。 云阳最有名的景点是张飞庙。张飞在阆中被部将斩杀,头颅顺嘉陵江入长江流到云阳。有渔人夜得张飞托梦,嘱其背头沿江东行,直到背不动之时便就地埋葬。故张飞身在阆中,头在云阳。后人感其忠烈,在葬头之处建庙祭祀。据传,张飞庙始建于蜀汉末年,后历代修葺扩建,沿革至今巳有1700年历史。 三峡建坝,张飞庙故居将淹,随县城西迁32公里另建新址。为体现修旧如旧精神,有关部门在紧靠新县城的江岸用钢筋水泥浇筑了一道高18米、同原址一般模样的人造悬崖,还专门开凿一条山涧,形成老庙原有的瀑布,然后将张飞庙整体搬迁过来。有人说,张飞是整个库区安置费用最高的移民。 张飞庙墙头有“江上风清”四字的巨幅匾额,笔锋内敛、沉稳圆润,似乎同张飞猛将风格不太一致。我们这群建筑学的门外汉对庙内殿堂的可圈可点之处毫无感觉,但庙藏大量碑刻、匾额上的历史名人书法,篇篇珠玉,倒是令我们叹为观止。 张飞庙每张票40元,大概是为拉动内需,临时降为每人10元,此举为我们节省费用480元。因不是节假日,游人不多,很是清静。 游完张飞庙,在一条不知名的大道边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店内,我们吃到了此行中最为美味的炸酱面。万州人自夸有天下最好吃的面食,特别是“包面”(即成都的抄手、广州的云吞、北京的馄饨),当属天下第一。 在云阳街头一品这碗其貌不扬的面条,在又香又鲜的味觉感受中,倾时觉得万州人的自豪可能有些道理。 我原以为去奉节的公路紧靠长江江岸,顺江而下一定会有美好的感受。后来看地图才发现云奉路远离长江,只是起首的云阳和结尾的奉节才同长江沾边。从图上看,路象弓,江象弦,云阳奉节则是弓的两端。我们是顺着弯弓一样的云奉公路前往奉节的。 今天的路并不难走,大约三、四小时便到达奉节县城。奉节也是库水淹没区,连那座曾经作为电影《自古英雄出少年》拍摄外景的伊斗门都巳没入水中。在这两天沿长江的数百公里行程中,三峡淹没区的景象无处不在,不知多少人为此改变了生活轨迹,也不知有多少人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在离城区还有四、五公里的路口处,李兄的朋友巳在那里停车等候多时。长亭迎客,古谊犹存。短暂寒喧后,朋友便开启双跳灯引我们进城。我们一路紧跟,来到一处车水马龙、十分热闹的地段,随后又转入小街,停在一栋集商贸、住宅为一体的大楼前,这就是我们下塌之处。 我们住在4层。叫人感到奇怪的是一层楼面居然挂出好几家宾馆的招牌,我们一行十六人分住在右边的希望宾馆和左边的小平宾馆,后来才明白,这栋名叫“三峡风b栋”的大楼里,有若干楼层被分解租售出去,让人改造成了旅社。可能是资金方面的问题,每家宾馆大概只占二分之一左右的楼面,客少就独家安排,客人多了就彼此照应,因而出现“楼大宾馆小,店小房间多”的情形。同住一层楼、分属两家店显得十分正常。我同夫人住右侧的希望宾馆,房间不大,但很干净,热水充足,设备齐全。 奉节的小汽车出奇的多,而且档次不低,高档越野车也不时可见。车一多,停车就紧张,我们的车停在楼下的地下停车场,每天30元,四辆车停放三个晚上,花费三百多元。 停车费用昂贵,但街头的脐橙却是难得的便宜。在我们中间,文兄最会买东西。前年去毕棚沟,途经汶川,文兄买了一大袋核桃,夫人受其影响,也买了十斤左右,当时,我还认为买多了,吃不完。回家一尝,才发现香中带甜,极其好吃,直后悔买得太少。住下后的当天晚上,文兄很快发现楼下不远处有一家批发水果的小店,并很快以每斤一元八角的价格买了一大袋的脐橙,上楼后送了两个给我们品尝,那味道真是好吃,甜得沁人肺腑。夫人立马请文兄带路,买了二十斤。一路大啖,妙不可言。 初进宾馆房间,觉得十分安静。谁知刚一入夜,情况大变。紧靠我们房间对面五六米远的楼层,居然是一家麻将馆,白天顾客不多,但一到晚上便有人挑灯夜战,哗哗的搓麻将声响了一宿。早上快到起床时间,夜麻将也同步收场,好象是专门来伴陪我们睡觉似的。 我们这边如此,住在对面的郝兄等人也是同样遭遇。有一天清晨,郝兄居然听见“我输了两千多”的算帐声。 汽车声、麻将声、声声入耳。真是看不透的奉节城。 我们商议的日程是:第二天上午到看白帝城,下午自由活动;第三天去巫山游小三峡,第四天到巫溪。
汽车从城区出发,不到半小时,我们就来到目的地。 我没有同大家交流对白帝城的看法,仅我个人感觉而言,这是一个叫人失望的地方。 白帝城所在的三峡夔门,是汇全川之水(四川水系中除川西高原有少量溪河汇入黄河外,其余水系均流入长江)夺门而出的地方,正由于有“万水夺夔门”,才造就了长江三峡的壮丽景观。白帝城原本地势险要,关锁峡口。李白“朝辞白帝彩云间”是用祥和华美的词章反写出白帝的险峻。而如今,平湖万倾、水波不惊,白帝城半截入水,成为孤岛;一条长廊将白帝城与岸边的亭台相连,分明是一片秀丽的江南水景,怎么也让人想不起“万水夺夔门”的飞扬和“船舰过雄关”的惊涛! 当文化内涵赖以生存的物化载体消失以后,文化内涵也就丧失鲜活生命而成为尘封的记忆。就这么一处小小的孤岛,还有用70元买一张参观券的价值吗?我们在江岸上漫步,把白帝城当成大盆景照了几张相片就回去了。 李兄的朋友也姓李,待人坦诚,毫无矫揉造作之态,在向我们介绍了去巫山、去白帝的一些基本情况后,又于今天中午请我们品尝奉节名菜“紫阳鸡”。这道菜用奉节土鸡和腊猪蹄膀等合炖而成,鸡肉的鲜和腊味的香溶会成难得的美味。何兄大口吃肉、小口品酒,眉飞色舞,连道好吃。我细细品来,确实余味悠长,金童玉女们没有一个不赞扬的。 饭后自由活动。文兄、谢兄、王兄、张夫人、钟五哥、郝夫人以及我同夫人相约去码头走走,看是否能望见夔门,同时,顺便看去巫山的轮船航班。出门时,谢兄问路,被告知可以乘车前往。于是,在路边搭乘了一辆小公共汽车,票价一人一元。公交车左拐右弯好一会,顺利到达港口。望了一阵,只见一江清水,夔门不知何处。又看过发船时间表,才知道这是交通线路,不能原船返回。大家便顺江散步,抬头一看,我们居住的大楼赫然就在眼前的山坡上,直线距离无非就五六百米。有人提议步行回去,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很馊很馊的馊主意。我们一步一步蹬着山阶前行,个个走得满头大汗。不知走了多少台阶,以为前面就是平路了,谁知突然发现眼前还有一条呈45度的上坡路。文兄等终于失去登坡的勇气,改走弯路绕道回府。谢兄、王兄、郝夫人等我们则决心继续攀登。1、2、3、4……整整数了二百五十级台阶,我们终于从宾馆前50米处的一条小巷口钻出来,一身大汗。 回屋一想,这将近一小时的爬山路不就是一元钱的车程吗?唉,有时候这一元钱还真他妈“值钱”!
7点o6分,我们准时离开奉节。昨天晚上,川东普降大雨,气温下降,在车内不再感到躁热。一路上,蒙蒙细雨时断时续,我们在巫山云雨的相伴中去巫山小三峡;或许,我们还能一睹仰慕巳久的巫山神女。因是省道,路况差不到哪里。三小时后,我们到了巫山县小三峡码头。 去小三峡有两种船,一是旅游公司的大船,船体宽大,人可以在上面自由活动,适宜观赏两岸风景,但船速慢,来回需4-5小时。另一种是快艇,能够以60公里的时速前行,1小时可跑个来回。大船票价25元一人,快艇则自由议价。李兄不去,留车上守候。我们一行十五人,同老板议定为800元包来回。但使人不解的是巫山县旅游部门在小三峡峡口停了一艘驻有值勤人员的收费船,进峡者每人需交150元进峡费。一段水路、几座大山,派人一守,便狮子大开口,这种情形恐怕中国才有。想想,山是自然形成,水是老天造化,没有旅游局时是这个模样,有旅游局以后仍然是这个模样,山河故土同你旅游局有何干系?你要收一点钱也可理解,一人150元,无论从什么角度讲都属高价范畴。讲理讲不过政府,咱们是守法臣民,牢骚虽在,票价照交。到收费船,船老板上去,同收费员勾肩搭背走进舱内,回来时给了我们七张票,老板说:大家都要吃点。看来,我们交纳的票款有相当部分外流。天长日久,这里的收费员想不当百万富翁都难。 快艇的确很快,一路劈波斩浪,我突然感到,这里同成都蒲江朝阳湖水库好象没有多大区别,最多就是这边的山要高一些,两峰对峙的距离逼仄一些。万顷碧水、波澜不兴,何来峡江的雄奇?夫人说,她前些年来小三峡时,这里水急滩险,拉纤的船夫时有可见。奇峰美景,让人心旷神怡;碧浪堆雪,让人心生豪情。那才是产生峡江号子的地方,才是展示大自然野性和柔情的地方。 30分钟后,我们到了小三峡游的转折点大昌古镇。古镇建在大宁河和洋溪河交汇后形成的数千亩冲积平原上,据说,早在公元前二百多年,大昌就是当时巫县县城。大宁河上接陕西镇坪、湖北竹溪,下连长江。由于方圆数百公里均为崇山峻岭,唯水道相通,人行物流,只能依赖舟船。大昌位于水道咽喉,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的繁华和兴盛,近代交通发达后,大昌才慢慢归于平静。 三峡修建大坝后,这里水位一下子抬高好几十米,以奇、秀、幽、险著称的小三峡风光被彻底改变模样,大昌古镇也行将没入水中。我们弃舟登岸的地方是大昌新城,平缓的坡地上修建了一排排整齐的楼房,白墙黛瓦,别具风情。因为三峡大坝水位还没有抬到设计的175米高程,大昌古镇尚未完全淹没,要去参观,得再走一段路,且需购票入内。因时间太紧,没法去。时值中午,我们就在新城的一家小餐厅里吃午饭。 小店的主人是一个年轻姑娘,衣着大方,待人得体,但明显的是“业务不熟”,甚至忘了给客人摆放碗筷。郝领队慧眼识金,问道:“这是学校开的么?”姑娘说:“我是教师,是教语文的。”原来,郝领队看到墙上挂的一幅祝贺开业的镜框上落着学校的款,故有一问。笑谈中,郝领队指着何兄说:“这里有你的同行,优秀教师。”何兄曾获优秀教师和优秀共产党员称号,满面笑容同小姑娘攀谈起来,很是高兴。午饭两桌,十五人,共160元。 餐后,再遇“巫山雨”,我们冒雨上船,又是一阵劈波斩浪后,回到码头。此时,巳是下午2点o2分,小三峡之行历时两小时,耗资2100元(不含餐费)。李兄正恭坐车内,静候我们归来。 李兄是个“苦命人”,每次外出,身体总要出些情况,去阆中时痛风发作,到街子古镇肠胃不佳;只有在摸麻将时才尽情尽性,大家戏说他是“吃喝玩乐”只占其一。这回刚到巫山就感到身体不适,无论怎么劝说也不愿“下水”,坚决要留在车上,理由是去过多次,而且车停码头也不安全,有人留守保险些。劝说无果只好从命。与李兄同留车上的还有与其夫人寸步不离的小狗豆豆。豆豆是老资格的旅游者,在同学聚会以及外出游玩时,豆豆照例跟随李兄夫妇隆重出席。李夫人说,把豆豆留在家里不让出来,豆豆会生气、冒火,要撒野发脾气,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甚至还要绝食抗议。李兄说,我们走后,他在车上睡觉,有人不知是好奇还是图谋不轨,探头探脑往车内打望,豆豆见状,大声吠叫,吓得打望者飞快离去。看来,甘当活雷锋替革命群众义务守车的不仅是李兄,还应算上豆豆。 对小三峡,一行人中有赞誉有加的,有针砭批评的,有感觉平淡的,有说不虚此行的。但有一点是共同的:我们来了,我们到此一游了。遗憾的是我们没能一睹巫山神女芳容,听说,要进巫峡顺长江下行数十公里才能与神女相逢。 发车时,文兄发现千里马后轮扎进了铁钉,连忙把车开到宽敞处换上备胎。这是我们车队中的第一次故障,此后几天里,张兄的高尔车连连出险,上演惊魂一幕,这是后话。 归程途中,雨停了。我们行驶到一处山峦起伏的路段,公路右侧的大山中翻腾起大片云雾,象轻纱一样横陈在山腰,青翠山峰时隐时现。我不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巫山云?云中是不是真有神女瑶姬和她的龙马?我们停车伫立,传入我们耳中的不是瑶姬身上玉佩的风动声,而是婉转清脆的鸟鸣。夫人取出相机,拍下这既妩媚又壮观的景色。 回到奉节,在一路边店把千里马的破胎补好,以备不时之需。大约5点,回到宾馆。至此,我们离开成都三天,行车958公里。 晚上,大家决定自巳犒赏一下自巳,在附近的餐厅点了几个菜,金童们喝了一瓶酒,心满意足返回房间商量明天行程。对金童而言,此行也可称为“品酒之旅”。郝兄带了6瓶,何兄随身携带两瓶,加上上次聚会时剩余的一瓶,也有三瓶,文兄带了三瓶,我也带了4瓶,共有16瓶,足够每个人喝一壶的了。酒虽多,咱们也自觉,司机在行车途中是决不准喝酒的,只能在晚上住宿确认不再开车后才能品二两。
这一决定影响深远,不仅让大家在车上颠簸吃苦5个多小时,让汽车遭受巨大损耗,而且直接影响大家心理,闻“烂路”而色变,导至以后在自我评价时低估这次自驾游的伟大成就。 刚上201省道不到半小时,水泥路面巳出现巨大裂缝,被重车碾烂的水泥板块甚至呈20-30度角冒出来,象缩小了千万倍的山峰。带头的文兄可能有些犹豫,我在后面看见他停车向迎面来的小客车打听着什么,估计是客车司机说了一点鼓励的话,文兄又继续前进。十多分钟后,路面突然变成要说有多好就有多好的沥青路,那跑起来才叫个爽呀,大家伙的心情倾时阴转睛。照此下去,两小时到巫溪轻松寻常。谁知跑了一、二十公里后,沥青路面嘎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仿佛刚经过地震一般的烂路。我们以为过一会儿又会变成刚才的好路,便耐着性子慢慢往前开。谁知这不就是三十六计中的“诱敌深入”吗?我们就这样满怀希望地被彻底引到烂路上,以后的路要说有多烂就有多烂,但我们巳经上下两难后退不得,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中途经过两个收费站,都巳人去站空,我们说,收费站大概也觉得路烂得让人脸红,知羞知耻不再收钱。 当路码表显示出983公里时,被载重车碾出的深辙旁,露出两块大石头,象我们这样的小车根本无法通过。于是,请路边的几个修路工人(整段路不见人施工,唯独此处有四、五个人在搬石头填沟)用大铁锤把石头打碎,我们才顺利通过。有人怀疑这是人为设局,但我同郝兄分析认为不象,因为两块石头深埋泥下,再大的人力也难搬掉,只能用大锤打掉,说到底还是重车碾压后形成的。在打石头的时光,后面巳排上七、八辆车。因为是我们出面请的工人,打石头的20元自然由我们支付。这样的路对奥拓来说是一个严峻考验,但钟五嫂技术娴熟,不慌不忙地在烂路中选择通道,顺顺当当一点也没拉下。 下午1点51分,我们历时5小时,行车85公里,终于到了李兄朋友早巳联系好的巫溪县金三角饭店。90元标准间,24小时热水,停车免费。 这一路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以致在晚上闲聊时都心存余悸。气可鼓不可泄,尽管在选路失策上我有重大责任,但此时我还得作“勇往直前状”,鼓励大家说这段不算很烂,还有更烂的路。谁知原本意在宽心的话到后来居然“预言成真”,真是“乌鸦嘴”。这是后话,照例是以后再说。 当晚,李兄的朋友们在“巫巴情”酒店为我们接风。酒店有一对联:“漫滩路口,日过千条好汉;大宁河边,酒醉八百艄公。”倒也切贴。席中介绍,才知道出席作东的诸位朋友都是李兄三十年前在巫溪工作时带过的弟子,大家热情地同李兄握手、拥抱,相互端详,不时发出惊呼、欢笑。二十多年的离别之情,就在这一瞬间得到理解、补偿和升华。 在我们这桌金同志是个文静的女士,她说:李老师到巫溪后,县里招收了二十多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开展文艺工作。后来,这些年轻人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上调深造,再后来又分派到了各个部门,有的成了领导干部。她说,李老师他们带来了大城市的文明和生活观念,对他们这批年轻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在金女士轻言细语的叙述中,我们可以想象,在文化大革命后期,一个小小的县城忽然从省城来了5个风华正茂的文艺青年,很快在全县招收了二十多位青春亮丽的少男少女,紧接着又推出一批公演节目,这在当年文化贫困甚于经济贫困的巫溪该是何等的轰动。 我在这群巳年过半百的巫溪人的眼睛中看到了年轻人才有的火花,我敢肯定,在当年那个特殊年代里,李兄以及李兄们所带来的艺术之光,曾经在他们的生活轨迹中产生了巨大影响,并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他们的生活目标和理想追求。这样的影响,或许连李兄本人都没有充分感觉到,恰恰就是这种表面看来并不轰轰烈烈的文化影响所产生的巨大而持久的力量,才使得这些少男少女们在选择人生道路时有了更敏锐的思想和更高的标准。 他们来迎接当年的李老师,同时也在回忆那段逝去的青春,回忆那段充满幻想、充满活力的生活。我静静地听着、看着,心里也充满温暖。 既然是友谊的聚会,少不了要敬酒碰杯,平日几乎滴酒不沾的李兄今天喝得满面通红,看得出来,李兄有近些年少有的好心情。李夫人始终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眼睛里洋溢着喜悦。 在我和郝兄旁边坐着一个豪爽的巫溪汉子——老毛。老毛当初拉二胡,很有天分,拉到第三个年头,巳超过师傅的水平。 老毛巳退休下海,据说很成功。老毛对我们的自驾游很是赞同,他说他也经常开车往外走,还驱车西去新疆,巳安全行车四、五十万公里。老毛说,他开过四、五种车,现在还有一台雷克萨斯越野、一台丰田。 老毛敬酒很实在,先给每个人桌前的小杯斟满酒,再用同样的小杯按人头数一杯一杯往大杯里倒,然后一仰头大口喝掉。 席间,我们听到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奉节到巫溪的201省道,原本准备大修,但国家新近批准在两地之间修一条高速公路,奉巫两县便决定放弃维修,集中财力搞高速,所以出现了新路面嘎然而止,破路面败象犹存的情形。早知如此,我们确实该走县道。
这三处景点都在大宁河边。孕育了小三峡的大宁河同时也是巫溪县的母亲河,由发源于大巴山的东溪河和发源城口深山的西溪河交汇而成,又在宁厂镇容纳了一条叫后河的山间河流,然后一往直前地开山劈岭,直到巫山县的巫峡峡口同长江汇合,流向大海。 我们沿大宁河朔流而上,大约半小时后,便来到给考古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学家留下许多谜团的荆竹坝悬棺。从这里再往前走不到40公里,便是曾经给全国人民制造了许多谜团的“周老虎拍摄地”——陕西镇平。 在导游姑娘的指点下,我们终于看到在大宁河对岸上百米高的峭壁山缝里横放着的几口木棺。导游说上面有七口,但我只发现五口,余下二口怎么也找不着。钟五哥用长镜头把悬棺拉近,拍下几张照片,我们凑着相机一看,棺木上的木洞都清清楚楚。我们的昏花老眼倒底比不上现代科技。 棺内葬的是谁?棺木是用什么方法放置到绝壁上的?置棺于绝壁体现了什么习俗?只有猜测,没有答案。 带着感概和不解之谜,我们掉头顺大宁河而下来到双溪溶洞。溶洞不是太大,但里面的景观却很丰富,套用一句《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的书面语言:“发育得十分成熟。”我们中间好几个人曾在其他地方参观过溶洞,但大家一进洞便发出赞叹。在其他著名溶洞中常被称为“镇洞之宝”的钙华现象,在这个不大的溶洞里随处可见。大面积的“瀑布”,顶天立地高十米二十米的“定海神针”,惟妙惟肖的动物群像……都很集中的展现在大家眼前,直是一步一景,移步换景。在宽敞的“大厅”里,还“供奉”着一座很大的观世音像,让人惊叹不巳。据说溶洞是一个调皮小孩在爬山时无意发现的。很奇妙的是溶洞洞口就在公路旁,有关部门安装了一部电梯,直呼呼的把游客一下子送到洞前。可惜,这里距大城市太远,客源不多,经费困难,以至洞内还有上千米的景观尚未开发。我想,假如这个洞在成都或者上海附近,不知会多么有名,可能这整座山都会折腾得风生水转。 离开溶洞不久,张兄高尔车的悲剧开始了。按惯列我在高尔的后面跟着。突然间看见高尔车车头冒起大团蒸汽,张兄刹住车后飞快跑向路边捡起一个黑色塑料盖。原来是高尔水箱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然“开锅”,高压蒸汽把冷却液贮存罐的盖子冲开丢在路边。打开车盖时,冷却液还嘟嘟的从贮存罐罐口直往外冒。等水箱平静下来,张夫人、谢兄找到路旁的老乡要来自来水,足足灌进好几大瓶。张兄说,仪表上水温显示一直正常,开锅后仪表也毫无变化。再发动,发现风扇不转,大家估计是水温感应元件坏了。前面带路的老毛赶来,在往水箱大量加水冷却后,老毛驾驶高尔高速前进,让迎面的自然风降温,把车开到午餐处。再作检查时,老毛发动车后猛轰油门,在仪表依然显示正常、风扇未能启动的情形下,水箱开锅,贮液罐盖又“碰”的一声冲开,炽热的水蒸汽喷射出来,把大家着实吓了一大跳。水温感应开关损坏,这是确信无疑的了。冲出的罐盖落到车头前的山壁上,身手敏捷的张兄爬上10余米高的山壁,在一块岩石上面找到水罐盖,然后由老毛把高尔开到修理厂。修理师傅检查后发现确实是“热敏开关”损坏,但巫溪无配件,要从重庆进货,第二天早上八点才能取车,无奈,只好把车留在修理厂。 中午,我们在大宁河剪刀峰景点旁的农家乐就餐后,便去了宁厂古镇,看看这座在中国盐业史上有着显赫地位的古盐厂。 就在我们住宿的金三角饭店旁的大宁河索桥上,两头分别塑有一头奔跑的白鹿和一位张弓欲射的猎人。在吃饭时,夫人问同桌的朋友,朋友说,巫溪县有一古老传说,猎人在追逐白鹿时,发现白鹿突然在一眼山泉前停住脚步埋头喝水,猎人很好奇,也去尝了尝这眼让白鹿忘记生命危险的泉水,一入口,才知道这是一眼咸泉。这就是宁厂盐厂的来历。 《华阳国志校补图注》说:“当虞夏之际,巫国以盐业兴”。照此说来,巫溪制盐巳有5000年的历史了。这股天然盐泉从宁厂镇镇北的宝源山流出,人称“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其“两岸灯火,万灶盐烟”曾是大宁河八景之一。 古镇沿山壁而建,有不少房屋是面朝宁河的吊脚楼。在我们眼前,这座曾经“万里走黄金”的古镇巳是一片衰败凋落的景象。那眼曾经帮助秦人成就霸业,为宁厂人带来万千财富的盐泉还在不停地流淌,但早巳无人理睬,无人问津,连泉眼上的房屋也只剩下几根七歪八倒的横梁。 在盐泉的对岸,有一个大约有三、四个游泳池一般大小,但足有20多米深的石池,据说盐水用管子引来后便储存池内,然后再分到各个熬盐的锅头。石池早巳干涸,但这硕大无比的容量让人想起昔年的辉煌。 镇里十室九空,少有人迹,逼仄的小街上只是偶尔走过两三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我们顺小道慢慢走过,不少房屋门窗损坏,门锁锈死,有的只剩下歪斜的门柱,洞开的残壁,连房内的灶台都巳坍塌…… 在一处尚有人居住的小屋内,有四个老人在打麻将。门前的石墙角落处,我看见一个石制的秤砣,灰白的石皮上满是粗砺的坑凹,让人感受到岁月的沧桑。我想,这个巳被人遗忘的秤砣也有自己的光荣,倘若它有生命,它一定能向我们述说曾经有多少白玉般的食盐从这里走出大山,走向秦巴大地。 我同主人商量,用了一个合适的价格,买下这件记录着历史变迁的秤砣。 我提着这件大约有20斤重的石秤砣踏上回程的索桥,前面一个矮小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着,我赶上前去向他请教:“这秤砣用于多大的称?”老人说:“称300斤用的。”我道了一声谢谢后正想快步前行,此刻,这位步履艰难的老人突然意气飞扬地大声说:“我年轻时能挑300斤的盐!”这小小的秤砣让老人家回忆起年轻时代的艰难和豪迈! 宁厂镇的制盐业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衰败,还没等到二十一世纪到来就已彻底歇业。赖以生存的盐业没有了,镇子也就冷了,年轻人开始走出大山打工,有的从此不再回来,在外面落地生根。古镇的生命仿佛走到尽头。 在上车时,我看见那股白花花的盐泉泉水毫无顾忌地跃下山岩,又义无反顾的地跳进宁河,流向三峡,流向大海…… 我把秤砣放进车里,准备带出大山,带回成都。 下午,我们在大宁河洗车。当我舀起一桶清凉洁净的河水时,我突然想到这冰凉的水里不就溶汇进了那咸咸的、略带甜味的盐泉泉水么?难道,它就会这样无声无息地告别孕育着自己的大山,再不复返? 晚上,好客的主人就在我们居住的金三角宾馆为我们饯行。几巡敬酒,一番惜别;乘着酒兴,我说:“巫溪有美景、美食、美女,我们还要再来……” 巫溪的朋友,巫溪的山水,我们还没有离开,就巳经开始怀念!
前天的烂路让大家胆颤心惊,生怕又重蹈覆辙,所以每过一收费站便打听前面路况。终于,担心的事又出现了,收费员告诉说,文峰以后的路段正在大修,定时放行。在文峰镇停车又分头探听情况,结果载客的小车和往来的轿车都证实了前方修路的消息。因有前科,心存余悸,大家决定绕道奉节,情愿多跑几十公里也不愿再去体验破路的滋味。 就这样大家走上了从奉节到巫溪时曾经被否定的那段县道,打算经奉节回云阳,再上高速到开县住宿,第二天去宣汉。 一上路才发现,这段原先以为很差的县道比前天走的省道不知要好多少倍,真是使人后悔不巳。 经过竹园、大树、梅子等小镇,我们于下午5点17分到了云阳。顺着大道进城,又看见前几天吃炸酱面的小店。但此时的当务之急是迅速找到高速公路入口,用最少的时间赶到开县,也就无遐再去品尝美味了。在路边,我向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打听,男干部想了想,指着前方说,到大桥向左。我不得要领,又向前开了几百米停车打听。正巧,停车处是云阳一大景观“万步梯”。 云阳新城背后的山坡上有一古代军寨,曾经是南宋军民抗击蒙古元军的城堡,名叫磨盘寨(亦称磐石城)。新县城的建设者大胆构思,从长江岸边修了一条近30米宽的石梯,直达海拨450米的磨盘寨。从江边算起,大约有1450个台阶,俗称“万步梯”。据说,能一口气从江边直上磨盘寨的人,只有十之一二。有意思的是,“万步梯”的周围的商品房,越往高处走,房价越往低处滑;越往低处走,房价反而越往高处涨。趁问路之机,夫人举起相机拍下这号称亚州第一的“万步梯”。 这时文兄的千里马跟上来了,我立马把带路的重担让给文兄。文兄办事精细,贤内助小钟外交能力特强,历次出行都是他们领头,寻路找路又快又准。这次我无意中当起领头羊,立刻显得力不从心,看来,一个人一定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文兄果然了得,很快弄清了大方向。谁知,在通向高速入口的路上,一辆载重车的离合器坏了,横担在路中,不知何时才能修好,我们只好倒车返回,另找去路。 就这样我们在这个弹丸之地的云阳县城转来转去,居然没有看见一块指向高速的指示牌。后来好不容易发现一块指向开县的路标,开将过去,走了近5公里后才觉察是通往开县的普通公路。文兄果断停车,向路边一交通检查站打听,才真切知道了上高速的办法。 憨厚朴实的云阳人民哟,你们为啥不多设几块指路牌?既可以方便你们自己也可以方便象我们这样的外来客。看来,云阳有关部门还没有作好迎接高速公路到来的思想准备和硬件准备(当然也可以说是我们太笨,十张嘴问不清一条路)。 从5点17分进入云阳县城到6点32分进入高速入口,我们车不停、嘴不歇整整花了75分钟才找对了地方,所费时间比我们赶到开县的时间还要多25分种。有歌词说:“不经风雨哪见彩虹”,经过这几天的烂路奔波,今天一上高速,那心情比彩虹还要灿烂。 50分钟后,我们到达开县。5分钟后,我们发现路边有个金地宾馆。标准间100元。送早餐,负责联系的张夫人、小钟当场拍板定下。又过了几分钟,我们巳经在宾馆房间里轻松地换上拖鞋。 晚餐在附近一家酒楼里解决。郝兄除拿出一瓶白酒外,还特地取出一瓶青花瓷瓶的陈年花雕酒,此酒原为郝夫人保存多年未喝的藏酒,郝兄说我有品尝花雕的爱好,特地专程带来)。陈年花雕果然不同一般,一开瓶便酒香朴鼻。如此美酒岂能独乐?我请酒店老板取来开水把酒烫热后,到玉女桌上每人奉上一点,然后回金童桌豪饮殆尽。 金地宾馆的主人是开县国土局,同局办公室同处一楼,设备较新,十分安静。一觉醒来巳是早晨,便一道商量出城路线。
9点10分,我们开车上路。 但是,对我们来说,悲剧刚拉开帷幕。 10点50分,我们到了一个叫温泉的小镇,路旁立有一告示牌,我注意看了,上面写着“温、大路改建工程,全长27公里,投资3700万元”。紧接又看一个“道路施工、单边放行”的小牌立在路中。 我们跟着前面车慢慢前进,这条路才叫个烂啊,怎么描述都不过分,正好应了我在巫溪说的“还有更烂的路”这句话。 我们用每小时5公里的速度前进,车上的人颠得七荤八素。刚进入一个叫和谦的小镇,郝领队的手机突然响起,通话后郝领队神情沉痛地宣布:“张兄的车又坏了!”我们徒步走到高尔的停车处,赶巧的是高尔刚走过单向放行线,不然将严重堵塞交通。张兄说,仪表上的水温指示巳过红线,但风扇依然静止不动,吓得只好停车,不敢动弹。有了巫溪故障的前车之鉴,我们实在害怕水箱开锅的情况出现,大家便就地休息,等高尔水温降下来再找人修理。 水温正常后,张兄把车开到路边的修理店,修车师傅说,是电工的活,要找电工。电工骑着摩托车赶来看看说:“我是修大车的,从未修过小车。”后来,我发现镇口处有一小车修理铺,进去一聊,年轻师傅说他曾在成都红牌楼、光华大道修过车。就在张兄把车开进店内时,我突然听到高尔的水箱风扇发出愉快的呜呜声,一切都正常啦?后来文兄告诉我,当我去找修车铺时,他帮助检查,发现冷却液贮存罐是空的,打开后加了好几瓶水,液面才到正常位置。他怀疑巫溪修理工加冷却液时没有把空气排出。走高速时,自然风冷却效果好,车速一低,水温快速升高,形成气阻,所以风扇不转,反过来又加剧了水箱温度。 文兄分析有理。 年轻师傅检查后没有发现新的问题,张兄付了40元检查费便继续前进。此后,一路正常回到成都。在高尔出现故障的时候,张夫人表现奇好,大有同张兄共生死的气概,在车前车后转个不停,连招呼她吃碗面垫垫底都不肯,连说“吃不下。”虽是瞎忙,于事无补,但精神可佳,对张兄是一个强大声援。张兄肯定感于斯,念于兹。 离开和谦,巳是下午两点。我们在烂路中继续挣扎。忽然,前面的奥拓陷进泥里,经钟五哥、郝兄、何兄等人奋力推拉才冲出泥坑。在一块修路工人刚浇好的水泥路面前,钟五嫂大概误认为是一块好路,结果刚一过去就陷入其中。只见钟五哥立马跳下,不管水泥淹没鞋帮,全力以赴推车帮助五嫂冲出困境,大有当年王铁人跳入泥浆池抢险的英雄气概。下午4点正我们到达大进。从温泉到大进的27公里路段,我们整整花了5个多小时;如果从开县算起57公里路,我们走了7小时。 当我们行至大进镇路口时,再次面临何去何从的问题。此时,郝兄成最操心的人,不停用手机同朋友商量,以至于在出行前才充了200元资费的手机被移动公司警告“话费快完”。宣汉的朋友经多方打听后来电说,从大进到宣汉漆树的路也在大修。这下把大家的心都吊起来了,刚才一段路巳把大家走得苦不堪言,走漆树有近百公里的车程,不知要颠成啥样。郝兄同朋友商议,建议改道往城口方向走满月、鸡鸣,然后从宣汉的鸡唱到百里峡,虽然要多走五十多公里,路要好走一些。被烂路颠怕了的我们一致赞同这个方案。于是,车向右行,直奔城口方向。 过了满月,我们进入一条隧道,隧道很长,修得非常漂亮(我们在这次旅行中感受最深的是山区的隧道都修得很好,几乎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一出隧道,我们眼前一亮:车前是一条葱翠亮丽的山谷,公路从巨大的山体中开挖而成,路旁是一条湍急但清如碧玉的河流,两侧山峰云雾缭绕,刚刚整修一新的沥青路面质量几乎可以同高速公路比美,来往的车辆极少;不一会,天下大雨,哗哗的雨水冲刷着车身在温、大路上溅满的泥土,令人十分愉快。这段山谷可能是我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大峡谷,我甚至想今后再专程到此,一直跑到城口县,或许,还有更美的山色。 我们在可能是川、渝分界的燕子河大桥向左转,并于5点39分进入宣汉县鸡唱镇,同时也进入了国家4a级风景区——百里峡。 百里峡名不虚传,山清、水绿、峰秀、峡长。峡中的前河原本可以漂流,但因还未到桃花汛,水量不大,漂流暂停。进峡不久,我们停车休息。下车后,大家伙一副心满意足的高兴样子,显然是被刚才和眼前的美景所陶醉。李兄连声说:“因祸得福!因祸得福!”“祸”是指被迫绕道;“福”是眼前美景。一行中,只有郝兄面带忧虑,不停用手机同朋友联系。此时,距樊哙40公里,离宣汉125公里。不仅朋友在樊哙准备的两桌午餐(据说有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没尝过的美食)无福享用,在宣汉摆设的接风宴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席。天色将晚,山区路不太好走,这一切都让前程充满未知数。 公路由于载重车碾压,不时出现大坑。天渐渐黑了,我们也不再休息,全力以赴赶路。6点10分过龙泉,6点43分过渡口,7点20分过土黄。此刻,郝兄手机里突然传来了张兄的呼叫:车后轮爆胎。郝领队当即决定,新赛欧回程救援,余车继续前进,以尽快同宣汉朋友见面。 我扭头回走两三公里,就看见那辆倒霉的高尔车趴在镇口的街道上,张兄巳搬空车上的行李,取出了千斤顶。我们两人动手,不到二十分钟就顺利换完轮胎,也来不及查看轮胎伤在何处,放进备胎仓就准备赶路。乘坐高尔车的谢兄同张夫人很快把因取备胎而搬出的行李一件件搬进车里(第二天在宣汉洗车补胎时才看见胎的内侧方向被片石割出一条五、六公分长的裂口,巳彻底报废,只好花360元买一只新胎换上)。在我们当中就数张兄爱惜车。钟五嫂巳订购了一辆斯柯达,回去后即把奥拓淘汰;文兄和我一直有“见异思迁”的念头,不停在关心市场出现的新车型,以择机换车。唯独张兄对高尔忠贞不二,决心斯守到终。老天爷偏不买帐,好象是要考验张师兄对高尔的爱惜,让高尔命运多舛,真叫人伤心。回到成都,高尔送修4s店,又花费三百多,前后算来,这些故障巳给张师兄造成1200个大洋的损失。 我们一路狂奔,很快赶上车队。郝兄又回到新赛欧,我们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赶往县城。因天黑、路颠、又是山区公路,以至第二天郝夫人说:“我脚趾姆都抓紧了。”后来看地图才知道,宣汉县呈南北长、东西窄的形态,我们从城口县方向进入最北端的百里峡后,沿前河从北向南几乎穿越了整个宣汉县境,如果再前走一点,就是达州市了。终于在9点50分,我们到宣汉收费站。在等齐后面车辆后,我们在10点10分到达饭店。 此时,在饭店里等了五个小时的郝兄朋友小徐(年过五旬,且有官职,但在郝兄面前仍属小字辈)以及饭店老板、服务员如逢故友般迎上来,把我们带进饭厅。 一间装修得美伦美奂即使在上海也可称气派的大包间,一张可以坐二十人的大园桌,一副粉彩细瓷的精美餐具,一席连大桌面都几乎放不下的美味佳肴,一个打了无数电话关心我们行程、在夜里苦等五小时的热情主人,一群漂亮而周到的服务员,还有一瓶当地档次最高、价格最贵的美酒……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想特别提一下的是:席间,仅鱼汤就上了三品,品品风格各异,鲜美无比,令人难忘。 饭后巳快十二点。小徐领车到停车场,守车的大姐说,徐同志打了招呼,专门为你们留了四个车位。 住宿的八仙楼宾馆在宣汉最热闹的街区,主人把房间安排在背街的方向上,一点也不吵。 宣汉真好!宣汉的朋友真好!宣汉的乡亲真好!
清溪湖是建坝后在原河道基础上形成的水库。清溪镇原本距县城不远,水库一关水,坐车到县城要绕道跑很长时间,而乘快艇则只需二十多分钟,船费15元。我们一行人包乘了两艘快艇,一路上,我们看见在湖边还残留着一些没完全没入水中的断桥和旧建筑。 宏文学校的创办者王维舟是老资格的革命家,著名的肖华将军是他的女婿。在学校陈列馆里,有一幅毛主席手书:“忠心耿耿,为国为党书,赠王维舟同志”。毛泽东书法了得,一生对身边干部多有评价,但书赠某人确是极为少见,王维舟在党内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船到清溪,又有几位郝兄的朋友到来,直接把我们拉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农家饭馆。一桌菜肴连配菜的土豆、莴笋,都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其味之美妙,让所有人赞口不绝。 席间,小徐同郝兄共述友情,完全是山里人风格,直爽、豪放,没有客套和世故。作陪的朋友很年青,杯盏交错之间,满脸都是对老前辈的崇敬神情。 小徐醉了。是美酒,也是友谊! 郝兄的宣汉朋友太热情。从清溪回来,小徐又请晚上吃火锅,这下可让大家犯难了。昨晚的盛宴、中午的野味,咱们毕竟不再年轻,这肠胃实在不争气,只好再三推辞,直到晚上,小徐电话不断,用郝兄的话来说,宣汉人接待朋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把你“押”着去吃喝玩乐。大家商定,第二天一早离开宣汉,客走主人安。 当天下午自由活动,我们去了洗车场,几天奔波,这车脏得可以刮下两百斤泥土。 此次再访宣汉,宣汉巳大大变样,行道整洁、商业网点密布,城区建设极具规模。这次旅途中,我们走过云阳、奉节、巫山等多个小城,因都是依江而建,所以市区建筑大都顺江岸排列,呈条状发展。而宣汉城区集中,呈团状布局,再向周边幅射,形成了繁华的城市中心。对老百姓的生活来说,团状布局远比条状布局方便得多。宣汉的车多,出租车不少,这从一个侧面显示出城市活力。而其街面卫生之好,这在小城镇是不多见的。 宣汉城,宣汉人都给我们留下美好印象。
又经过40多公里省道,我们终于在罗江镇看到“达渝高速入口”的指示牌。这“高速”二字是如此亲切和温暖,我们真是有了同长途跋涉的革命青年看到延安宝塔山时一样的心情。这意味着我们不再走上歧路,不再犯错误,不再颠簸受累;这意味着我们将一路坦途返回成都。 下午1点到达广安,我们住了一宿。一是休整,二是借机去拜谒小平铜像。广安修得很漂亮,小平故居不收费,去窗口领一张票后就可以进去参观。在小平铜像前,我在心中说:小平你好!没有你改革开放好政策,我们可能终生无缘私家车,无缘自驾游。 小平在世期间,从来没有对自己故乡有什么特别的照顾。逝世后,中央决定在他出生地修建故居和记念馆,中央及军队各大单位都捐建了大块林地,免费对公众开放。当走出故居大门时,我突然顿悟:这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故居”,分明就是全国人民送给广安的一座公园,如果把“小平故居”改称小平公园,一生致力于提高中国人民生活水平的邓小平一定会高兴的。
早上8点45分,我们离开广安,驶上到成都的高速公路。 12点22分到成南高速成都收费站口,12点55分,回到家中。 巫溪、宣汉行历时十天半,总行程2225公里,单车过路费674元,新赛欧加油186.93升(剩半箱),人均费用1210元(不含自理的早餐)。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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