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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绿光 |
2010-01-18ctrip.com |
法新社消息,法国著名导演埃里克•侯麦(Eric Rohmer)于当地时间2010年1月11日在法国巴黎去世,享年89岁。 我难过,不仅仅因为他的去世。 而是因为时至今日,我的这种难过已经无人可诉。 * * * * * * * * * * * * * * * * 2009年12月31日,晚上10点10分,延误了几乎整整一个小时的飞机终于顺利起飞。北京的夜空寒冷而晴朗,像一块被冻得硬邦邦的巨大的透明冰块,十六的满月在头顶高悬,冰冷的月光铺洒在机翼上,闪着银蓝色的静谧光华。 机舱里温暖而混沌,灯光昏暗,引擎的噪音巨大而均匀,我望着窗外仿佛亘古不变的茫茫夜空,恍然睡去。 过了不知多久,我感觉YY在轻轻拍我的胳膊,我昏昏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她正冲我笑:新年快乐。 抬起头,前面悬挂着的小屏幕上清晰地闪烁着:2010年1月1日0:00。 Happy New Year! 我提高了嗓门大喊了一声,安静得有点过分的机舱里立刻有人侧目看我,然后周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小声音。 我们把刚才飞机上发的一小杯橙汁打开,聊以代酒举杯庆祝,YY和老Andy纷纷感叹漠然的机组乘务员们依旧躲在工作舱里休息竟然没有一个应景的出来点缀一下节日的气氛。 我一口喝了冰凉的橙汁,扭头望向窗外,飞机下的天空里不知何时泛起了厚厚的云层,在明月的光芒里像一片凝住了的银色汪洋。 操蛋的2009年,你终于TMD结束了! 雨越来越密,像飞速运转的织机上闪亮的丝线从天空坠落下来。我手里攥着雨伞,可仍然懒得撑开,棉服是防水的,虽然没被淋透,但已经开始顺着帽沿往下淌水,登上了开往鼓浪屿的渡船,我用手抹了一把袖子上汪着的雨水,胃里感觉着了火似的。 我的胃里混合着一大锅油汪汪的麻辣鱿鱼、三两56度的金门高粱酒,还有一大杯街边刚刚榨出来的鲜草莓汁——老Andy在厦门的朋友热情的招待让我的消化系统不堪重负。 鼓浪屿和厦门岛之间的那条海水,窄得我觉得自己都可以游过去,渡船慢悠悠的晃了几分钟就到了码头——比起雅江的江面来窄多了。我暗自嘀咕了一句。 七点多钟,天完全黑了,码头外就是热闹的商业街,两边的铺子里闪着温暖的光芒,我随着人流下了船,迎面看见麦当劳的大字招牌在雨夜里闪亮着。 完全没有方向感,凭着在网上看过一眼的小地图的模糊印象辨认了一下方向随便挑了条路拐下去,没走几步就进入了一条静谧的小巷子,石头小路上映着斑斑点点的昏黄的路灯光,路两边是石头砌的大院墙,墙里面高大茂密的榕树的枝丫阴森森的伸出马路盖住了天空,墙里面隐约能看到一栋栋西洋式的小楼,罗马柱,半圆的花窗,斜坡屋顶上的阁楼……有些院子里还亮着的各色装饰灯光照在小楼的外墙上,门窗廊柱下面一片深黑色的阴影。。。让我想起了女巫的糖果小屋。 打探了两家网上著名的小旅店,灯光闪烁,装潢精美,价格也高得离谱。刚出来,路边遇到一个女人,穿着身黑衣服,说话的语速很快,一个一个的电话打着说要帮我们找旅店,我问在哪儿,她也不说地址,就说是五分钟路程,最后一间了,去不去? 也许无关信任与否,我就是受不了她时不我待的这种急迫。 一条开着几家水果铺子的小巷子里有个小客栈,小小的前厅布置的很温馨,老板是个姑娘,正坐在茶几后面跟客人喝茶,她抱歉的笑了笑说:没房了。不过你转到左边那条街去看看,那里还有一家。 很简单的小旅店,窄窄的楼梯,狭小的空间,雪白的不加装饰的墙壁,干净的有大玻璃窗的小卫生间。很好。我不需要更多了,那些面朝大海的宽敞露台对于白天从不在房间里虬着的我来说毫无意义。 老板一家都在一间房间里打麻将,老板娘抱着一个很小的婴儿坐在柜台里一边哄孩子一边支摊儿,我下楼的时候她百忙之中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那感觉好像我住到了他们家里似的。 街上不打伞还在闲逛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出了小楼门,一下子就拐到了一条很热闹的小街上,两边各色小店还开着门,里面透出柔和的灯光,却很少听见播放吵闹的音乐,整条街道都静静的。我完全不知道方向,漫无目的的瞎走,没多远走到一幢高大的建筑前面,高台阶旁立着的石头上写的“鼓浪屿音乐厅”,好像正赶上散场,陆陆续续的看见人们扎堆的走出来。音乐厅旁边一条路,一侧有一排高大的椰子树,树枝上打着装饰灯光,颇有大景区的气势。我踌躇了一下,转向另一条看起来僻静点的小巷子……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丧失方位感觉了,但我还浑然不觉。巷子两边间或开着小酒吧,唱片店,粥铺,都装饰得小巧有致,让漆黑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安全感倍增。我觉得自己大致的方向应该不错,怎么也能走回码头,就闷头一个人继续溜达下去,可很快就发现周边的小铺子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小楼黑黢黢的高墙,和隔着很远才有一盏的昏黄的路灯,路上的人很少,偶尔路过的也都大部分迎着我朝相反的方向走过去……我走到一个望进去很深的院子门口,院门上挂着个什么客栈的招牌,可里面的楼上阑珊的灯光模糊而遥远,我有点慌神,突然对自己的直觉丧失了信心。 院门口的位置是个三岔口,右手边是一条更窄的小胡同,望过去可以看到走不远就是个拐弯,从转弯处投过来黯淡的灯光。我很不愿意走回头路,可这次我决定放弃了,雨在我没察觉的时候早已下得密集起来,顺着我的帽沿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我掉头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努力辨认着刚才路过的那些小店,急急的走到一个路口,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空场出现在眼前,四面八方全有延伸出去的巷口,正对着我的赫然是我楼下的那个闪着霓虹招牌的蛋糕坊…… 阿弥陀佛!我心底情不自禁的默念了一句。 定下神来,回头才发现,刚才走过的这条巷子其实很短,不过一百来米的样子…… 我重新来了精神,从怀里掏出相机来准备拍几张街边灯红酒绿的小店,却发现镜头上已经蒙了一层水气,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聚焦。 夜里依旧毫无征兆的醒来,听见窗外密而均匀的雨声,不敢让自己定神,赶紧翻身睡去。 早晨起得不算太早,房间里有种南方冬天特有的潮湿的清冷,我打开洗手间的大窗户,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对面小楼上刷着白墙的露天楼道,看不见街景和天空,没有冰凉侵骨的风吹进来,雨也停了,仿佛街上很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依旧穿戴的密密实实,下了楼,刚一出狭小的楼门,就看见石板的路面上刻着一条亮丽的阳光,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晴天啦! 多美好的早晨! 天空如洗,一丝云都没有的湛蓝,初升的阳光代替了前夜的雨雾均匀的弥漫在空气中,街角的小摊都开了张,黄澄澄的水果堆在纸箱里,闪着动人的光泽。此时才看见原来我的楼下就是那家著名的赵小姐的店,此时还没开门,墨绿色的木格栅门窗里一团沉寂。昨夜模糊一片的小空场上几个老头围坐着打牌,旁边的长椅上,老太太们在扎堆聊天,阳光从浓密的树叶中投下来,照着他们皱纹堆叠的愉悦的笑容。 我没费多大力气就辨认出了昨晚走过的那些小路,只不过在阳光下,那些阴森的小楼变得旖旎多姿色彩绚丽,蒿草遍地树影重重的黑暗院落也苍翠一片柳绿花红了起来,阳光透过树影照耀在楼上的罗马廊柱和花窗上,点点的一片灿烂的光斑。稍微有点来头的小别墅的园门口都钉着铜牌,上面刻着简单的介绍,夜里下过的雨水还没干,路面上湿漉漉的小石头上泛着明亮的天色。 我在码头旁边的店里买了张著名的手绘地图,边走边摊开来看,瞬间就发现这张地图的精确程度简直和它的绘画风格一样写意,我走过的这片叫做福建路的地方根本不是图上简单标注的一条街道,而是好像一棵树一样每一条伸出去的枝杈也都叫作福建路。。。 这个问题幸而发现的很及时,让我在这一整天里基本没有再重新迷失在这些完全没有规律的千回百转的小路里。 在其中一条福建路上我找到了第一座标志性建筑:白色天主堂。准备走进去看看的时候,我很惊悚地听到身后洪水般涌过来巨大的嘈杂的人声,夹杂着熟悉的小喇叭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奇怪普通话的解说——不用回头我就知道,遇到上岛一日游的团了。 天主堂清冷的小院子瞬间被“洪水”淹没,我身边挤满了抢地盘摆POSE拍照的人,唯一让我留意了一下的,是来这里的走马观花的团员基本是卡片DC装备,搭配高跟鞋手拎包长短裙装,很少长枪短炮和冲锋衣裤。很和谐,我笑着。 我站在教堂干净明亮的大厅入口,大厅里高耸着歌特风格的穹顶,正前方彩色玻璃窗下高挂着金灿灿的十字架和圣母像,装饰着鲜花的讲台后一位牧师正在讲经,声音沉静而宏亮,一排排条椅后站满了人,都心无旁骛的聆听着,院里的吵闹声像被无形的墙挡在了外面,一束阳光从大门照进来,照在最后一排两位垂首站立的老人身上,一片柔软的金光。 我很容易,却也很怕被这样虔诚的气场所感动,于是悄然退了出来。 虽然不饿,但我还是决定去昨夜路过的那家粥铺看看。 很容易找到,虽然这些从综复杂的小路依旧时常需要我茫然的站住辨认一会儿,但阳光下所有的地方看起来都不再神情诡异。粥铺的门脸不大,进去才发现居然还有三层,墙壁刷成大海的蔚蓝色,墙上的镜框、角落里的高几、餐桌上的玻璃板下面,都嵌着白色的各种形状的贝壳,二楼有个半圆型的小阳台,装饰着铁艺的栏杆,百叶门窗漆成了绿色……一个粥铺装点得这么精致的确让我小惊喜了一下,等到我点的粥端了上来,又结结实实的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他们家的招牌耗干一品粥里,居然煮着一只新鲜的整蟹。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竟会对南方系食品有着如此天然的亲切感,甚至那些我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的地方小吃都从未让我有丝毫的不适,我周围的朋友都表示无法接受在粥里煮着七七八八的物件我却对它情有独钟甘之如饴。 阳光夹杂着清凉的风从窗外飘进来,照在盛着粥的木桶里飘出的热腾腾的水汽上,哎!我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一切美好的有点不像话了…… 我选择鼓新路去走的理由很简单,手绘地图上岛的西边这一大片面积巨大结构却最简单,一看便知这一片商业设施和著名景点甚少,八成可以顺利的躲开旅行团。 果不其然,开始的时候,身边还会三三两两的遇到一些游客模样的人,走了十几分钟,经过西边唯一的售票景点风琴博物馆之后,路上就剩了我一个人。 阳光明媚,天空晴朗,空气温暖湿润,四周静寂无声,这一切都让我心满意足。 这条路上依然是院墙夹道,院墙是石头砌的,每座院子的大门都是铁艺的栅栏门,门楣雕刻着精致的西式图案,有的在上面还嵌着金属的数字:1934、1921……大概是建筑的年代吧,门旁有时会看见一块写着“私宅”的小牌子,表明里面住着住家,不可参观。门里面,大部分都是一座独栋的小楼,有高大的斗拱形的门廊,回旋的楼梯,但很多窗户上都换了塑钢或者铝合金的窗框,装上了金属防护栏。太遗憾了!我驻足看着那些崭新的窗户暗自感叹。 院墙上,经常会盘绕着着藤蔓的植物,还有些低矮的树木的枝桠从墙里伸出来,搭在墙头,煞是好看。 一座矮墙上面,爬满了墙头的枝条上,盛开着一大片玫瑰色的三角梅。 花朵在阳光里闪烁着红宝石般的荧荧光芒,映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我像被摄了魂儿似的在这片花树的树枝前站了很久,完全无法自拔。 三角梅盛开的地方,永远,让我想起大理。 顶山路的岔路口很不起眼,就在路边一座小院的铁门旁边,一溜石头台阶上去,路窄窄的,落满了树叶,我毫没在意地都走了过去,又退了回来,疑惑的瞅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直觉判断,走上去看看。 一路上坡,脚下就是台阶,好像爬山似的,不久路过一片围起来的大工地,元旦大概工人们放了假,里面空无一人,顺着栅栏望进去,看见一爿高耸的光滑陡峭的石壁,上面没进了浓密的树枝之中,石壁上,密密的刻满了字迹。恍然看见工地的施工牌上写着,什么什么摩崖石刻。 原来岛上还有这样的古迹。 继续沿着石板路往上走,两边有稀疏的小树林,一两幢别墅老屋散落在树林的空地上,都没有院墙,看上去很久没住人的样子,窗户里黑漆漆的,空落落的门前石头台阶上满是落叶,小路被荒草没了大半,萧瑟而荒凉。 要不是这样的碧海蓝天和艳阳,在这地方拍个福尔摩斯倒是气场到位。。。我满脑子胡乱盘旋着各种阴霾雾霭的电影场景,揣摩着要是阴雨天估计我一个人未必敢再这么条山路上盘亘。 觉得脚下的路开始慢慢下降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好像已经很久没遇到人了。这个时候,我看见在一座小楼的院墙外,树影交错的阳光里,懒散的躺着几只猫。 终于看到著名的琴岛之猫了。 我的小兴奋让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想走到它们跟前去,谁想这些猫对人很戒备,看见我离它们稍近一点,都警觉的噌地站起来,弓着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副随时准备跑掉的样子。 我只好原地站住,大脑飞快检索了一下,沮丧的发现我一如既往地什么吃的都没放在包里,不过我知道让小猫们放松警备的一个小方法,我慢慢的蹲下身子,保持静止不动,看着它们。 这方法很奏效,其中两只小猫瞬间就不再关注我,身子一歪又躺在了阳光里,眯起眼睛晒起了太阳,另一只很好看的小花狸也开始左顾右盼。我伸出手想把它逗引过来,顺便悄悄地打开了相机。 就在这时,树丛里突然跳出一只大白猫,它毫不犹豫地冲我伸出的手跑了过来,嗓子里还低声呼呼的叫着,我被唬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过并没跑开。它跑到我跟前,看着我收回去的手,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跑得很吃亏,蹒跚了两步,咣当一下躺在路上,低头舔着身上的白毛,不再搭理我。 离开小猫们之后,很快我就遭遇了一个地图上没有的岔路口,墙上钉着的小铜牌上,箭头两边所指的方向很诡异的竟然写着同一个名字——笔山路的无数个岔口都和一个很奇怪名字的路名相通:内厝沃。这几个字放在一起对我来说太外星了,丝毫不知其含义,而且,记得曾看过的一篇游记里把这条路说的很恐怖,进去就会陷入一座庞大的聚居区,有如克里特岛上的迷宫,不让当地人带着是绝对走出不来的。路口的北侧是绵延已久的一座高墙,一直没看到有院门出现过,向右拐下去是一条同样是窄窄的被院墙夹着的巷子,一眼望不见尽头。两条岔路之间是个陡坡,望下去在树荫之间有个很小的空场,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一个篮球架子前打球,再远处,是另一条路的石头台阶和掩映在树丛里的小楼……我逡巡了一会儿,犹豫是不是要大声招呼那几个孩子问问路,旋即放弃了,还是相信我的直觉吧,沿着左边的路走。好歹我可以辨别方向,我知道这一侧是向东的,大致,我可以走回岛的中心而不是西边的海边。 我的选择是对的,不久我就重新看见了久违的行人:拿着地图四下观望的游客,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抱着正哇哇大哭的小孩儿的少妇……还有,树梢之上闪着光的一颗红色的十字架——三一堂,门楣上刻着同样红色的大字。 教堂里传来嗡嗡的风琴的声音,却没听见唱诗班的歌声。小旗小喇叭的旅行团一批批地涌过来,道路两侧不再是几十米都看不见门的深宅大院,取而代之的是临街的小楼,各家各户打开门窗就随手做着小生意:榨果汁,煎豆腐,零食,廉价小工艺品。。。一派中原大地上任何有点旅游资源的小镇都司空见惯的繁杂景象。 喜欢岛的人,大都是因为喜欢海吧。我揣测。可我除了昨夜摆渡经过的那片混浊狭窄的水域之外,根本还没看到鼓浪屿的海。不过既来之,则俗之,中午的时候,我准备去爬爬岛上的制高点,那个著名大景点日光岩,虽然我很不想让自己为早已严重暴利的门票事业做什么贡献。 我只不过就是想郑重其事的眺望一下在每个国人心中都早已被各种含义赋予得沉甸甸的这条著名海峡。 日光岩的海拔九十多米,在大公园门口看到这句话的介绍时,想起去年年初肺痨似的从广西飞回北京的路上说过的一句话:再也不去低海拔地区了。我笑得有点无可奈何,唉,我还是喜欢,在云上的那些灿烂的日子啊~~~ 意料之中的混沌的天色,能见度很低,大概几公里之外就混浊一片海天灰茫茫一色了,虽然是晴天,可完全没有一眼望到天边的辽远透彻的感觉,我没指望一眼望见宝岛,不过我希望的那种象梦一样晶莹的蔚蓝的颜色也从未在我们的任何一片沿海出现过。我对海的兴趣在那年去过大堡礁之后变得有点停滞,如今看来还要持续下去。 从日光岩下来,一头扎进了热闹非凡的观海路,我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沙滩上万头攒动犹如三伏天北戴河般壮观的人群吓坏了,天气晴暖,甚至有大批勇猛的游客选择下海游泳,海滨出现了江南江北一般同的烧烤、兜售贝壳饰品、一次性照相的小商贩,路边的公厕外排满了等候的人,衣衫肮脏但不褴褛的乞丐会毫无职业道德的突然把他的断肢杵到我的脸前然后舔着脸讪笑…… 我只想赶紧夺路而逃。 幸好旅行团的路线是固定而精简的,沿着海边走了不久,周围的游客就少了很多。看来暴走族还是少数,幸甚幸甚。我有点幸灾乐祸的在路过的一处礁石旁看着一对打扮妥当的小情侣被一个浑身装饰得超级艺术家范儿的摄影师指导着摆出各种复杂而拧巴的姿势,下午的海风很大,我看着那个穿着吊带低胸婚纱的姑娘都觉得心生凉意,可姑娘一脸兴奋劲儿浑然不以为辛苦。我偷摸给忙得不亦乐乎的艺术家拍了几张工作照,觉得我的相机里小情侣的角度倒是很好看,真有心把照片儿送给他们留个纪念,这样不经意的瞬间也许才是最值得看一辈子的…… 远远的再一次望见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足足走了大半个岛,我终于觉得脚上的大靴子变得沉甸甸的,随便选了个路口拐进去,重新回到了让我安心的小巷里。阳光不再那么燥热,斜斜的照在两边苔迹斑斑的墙壁上,从临街的窗户看进去有几个大妈围在桌前稀里哗啦的打麻将,女人背着孩子蹲在门口择菜,大声和隔壁杂货铺的邻居聊天,两栋小楼之间的电线上晾着衣服,暗褐色木质百叶窗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我喜欢这样的地方,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自由和宁静。 一座小巧的西洋小楼出现在路旁,灌木围成的篱笆后面摆着几张桌椅,我像暴风雨里航行了几天的小船看见灯塔的灯光似的径直跑了进去,一屁股坐到椅子里,拖过另一把椅子把走得有点酸疼的脚搭在了上面。小楼外的小院子里盛开着三角梅,墙上、栅栏上挂满了小幅的油画,一半都是凡高的临摹,其他的也大都是印象派的名作。 我抱着温热的奶茶,黄昏的阳光缓缓的照在身上,耀眼的金黄,让我倦意顿生。墙上的画临摹得很粗糙,好像模仿者毫不介意原作特有的神韵。或者是根本无力介意吧,我想。临凡高,形似很容易,神似就难如登天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色彩鲜艳的画布挂满了院墙,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整体效果很吸引眼球。 我小口的嘬着热茶,很享受那股暖暖的热气缓慢顺着食道进入胃里,温暖散遍全身的舒适。临街的栏杆上,一副淡蓝色的小幅油画进入我的视线,清冷的色调,干净的画面——隆弗洛尔雪天的马车。 莫奈。 ……措不及防的伤心。 客栈出来,小巷里的一座鹅黄色外墙的小楼上,装饰着希腊式栏杆的阳台连着楼梯,婆娑的树影掩映着半圆形的窗户,从我看见一座朝西的窗口前一束野草在风里微微摇曳,掏出相机对着瞄了半天,却始终没按下快门,总觉得取景框里的色彩缺了点什么,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愣着,突然意识到,阳光不见了。 我的天……我跳起来,急急忙忙往码头方向跑,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么美好的难得的冬日的晴天啊,我居然忘记了日落! 跑到码头旁的海边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隔着一片房屋的尖顶,西边的天空里还微微的闪着紫红色的光。我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就算一路狂奔过去,跑到上午我经过的笔山路上最靠西海岸的小山顶上,也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没有了阳光照耀的海风吹过来,变得阴冷,我望着灰蒙蒙的海水突然想起了《绿光》,想起那个太阳沉入水中时热泪盈眶的瞬间。 我又何尝不希望能够看到那缕希望的绿光? 夜幕重降,YY和老Andy刚刚上岛,休整了一天的老Andy精神矍铄,一点都看不出头一天刚刚跑完疯狂的马拉松。我参观了一下著名的娜娜的房间,酒红色的壁纸,欧式浴缸,白色百叶窗,暗铜色木框的镜子,果然小资范儿十足,连楼道都是精致的简欧风格,不枉它在外的名声。娜娜的二楼拐角,正对着码头是个小酒吧,一个很年轻的男生抱着把箱琴坐在露台的角落里正独自唱歌。 Andy不远万里越过重重安检带来的法国红酒终于被我们喝得只剩最后半瓶。我蜷坐在大沙发里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玩儿色子,茫然不知规则。窗外的那个男生越唱越港台范儿,各种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早期的老粤语歌纷至沓来,我很想出去问问他,好歹给我换一首吧……吧台里的姑娘说你可以随便点歌啊,不过,我知道我说出来的那些人名里他最多也就会唱几首不留神上过电台的大俗歌,可我也不甚想听,真让我点恐怕难为了小孩儿。。。 红酒喝到最后,味觉有点失灵,老Andy又拎出一瓶金门高粱,我傻了眼,出门在外把酒喝到这份上还是头一次……我低头翻看着手机里堆积的上百条新年短信,想了很久,一条一条的全都删了,收件箱里变得空空荡荡,节日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谢谢给我发这些短信的你们,无论是用心写的还是随手转的,我都快乐。 因为起码,你们还能再这样那样的日子里,想起我。 生活不过是这些琐碎瞬间的组合,哪怕其中只有一点微微闪烁的光亮,就能温暖我们。 2009年,再见,希望我不再想起你。 ——谨此怀念侯麦,我爱你的绿光,爱你的秋天的故事,爱你法国南部田野上盛开的阳光,爱你那些躲闪的迟疑的笑容,爱你的看似漫无目的看似絮叨的琐碎话语,爱你漫不经心却发自内心深处的对生活的赞美和热爱,犹如那些从我们身边流过的怎么也抓不住却永远温暖的爱情。。。。。。 新年快乐,大家,热爱电影,热爱生活! (最后,谢谢X、YY、Andy,有你们在一起的这次旅行让我的2010年开始的没那么孤单。) |
转自:http://destguides.ctrip.com/journals-review-d21-r1270531-journals.html202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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