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四舔芝城 – 1, 爆玉米花

《奶奶领我吃深圳》上发后，有过三万的点击率。除窃喜可以籍此告慰九泉下恨我不成器的语文老师群外，还兴奋得自觉尚有余勇可贾，继续“奶奶”它下去，搞它个《奶奶领我吃XX》系列。哈哈。

奈何此意得不到“肠粉奶奶”的恩准。我辛辛苦苦写就的《奶奶领我吃广州》因此不得外发。为示惩罚，原本计划这次和我同去芝加哥的，也“容后再议”。

“江西奶奶”更有微词，“大丈夫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宁可被你阉了也断断不能被你变了性去。还我男儿身来！”。

罢、罢、罢。从此休提我“奶奶”。

我“奶奶”是不能再用了，哪用什么作标题呢?

afanonline 先生的大作《摸一把美国》(发表日期：2009-9-22)启发了我。

我就来舔上四口芝加哥吧。

一舔爆玉米花

Garrett Popcorn Shops

625 N. Nichigan Ave, Chicago, IL, www.garrettpopcorn.com

“JB她弄错了。公司为了节省差旅费而严控出差的次数和人数。但是公司从没说过要降低出差期间的安全标准。谁让你拖着行李箱从BART车站走回家的?万一出了事，谁负得起这个责?你出差，一定要用礼车接送。这是公司的硬性规定。没有例外。”我的前秘书W小姐对我如此说。她指的是我今年(09年)六月去D市的事 (详情参见绌文《秋江水冷群鸭寒》)。

“以后还是由我替你安排旅行吧。你下次什么时候出差? 去哪儿?”

啊，你要去芝加哥。这下你算是遇到贵人了。我可是一个芝加哥通啊。

W小姐建议我一定要带足御寒挡风的衣服鞋帽围巾手套，还有雨伞。

“你这是去芝加哥。是在十月底去。”

W还不请自来，上门检查我的备装。

“不够。把我冬天去芝加哥时穿的厚大衣带去！”

结果是，我带去的厚衣服装满了二大箱。

结果是，二只行李箱的托运费单程是50美金。第一只$20、第二只$30。

结果是，我在芝加哥的六天时间里芝加哥是出奇的暖和少有的微风。除了雨伞外，所有的超常备装一件都没用上。

以往每次外出，都会给W小姐捎些当地的小礼物，以感谢她对我旅程的安排。今年起，她已经不再是我的秘书了，还这么尽心尽力为我操心，我更得好好谢谢她才是。走在芝加哥的“南京路”“淮海路”上(生活在芝加哥的上海人戏称芝加哥市中心的Michigan Ave为淮海路，State St为南京路)，我用心留意看着每一家的橱窗，看看哪件是合适的礼物。

Victoria Secret 在“淮海路”上新开了一家店，门面挺漂亮的，展品也挺吸引眼球的。

W小姐很善于展示自己性感的一面。记得在有一年的公司圣诞晚会上，穿了一袭火红色大V领露背裙的W和我合影了一张。就因为该年晚会上与她合影的男士就我一个，着实羡慕死无此艳福又盼此艳福的同仁群。

前不久，W小姐才把男友给甩了，一定没人给她送内衣的。在这个空挡期，送她一套最性感的是最讨好的。

送W小姐内衣是否有性骚扰之嫌疑? 被人知道我送她性感内衣不成了工作场所的性骚扰了吗?我都要退休了，保持革命晚节最是重要。既便没人说我搞性骚扰，我也没本事从她的借给我的大衣尺寸准确估算出内衣的尺寸。性感内衣的尺寸买大或买小了，就性感不成了。

再兜兜，再看看，挑件别的更合适的礼物吧。

正在犯愁之际，W下了“懿旨”：

Oh, bring me some Garrett’s popcorn back. A small bag of the “Chicago Mix”

要popcorn爆玉米花还不简单吗?

旅馆的前台小姐告诉了我 Garrett 的地址和走法。就在旅馆不远处，步行即到。

喔，W，你还真是位芝加哥通。这不会是你把我安排住Hyatt的原因吧?

哈哈。

每次外出开会，为图方便，我总让W安排我住在会议所在的旅馆，至少开会、早饭、午餐可以足不出门，就地解决。这次在芝加哥，W不同意我这么做。

原来，那家旅馆就紧挨在高架铁 L-Train 的边上。入夜，噪声极大。吵得加拿大墨西哥来的与会代表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个“集体大逃亡”。

而W替我安排的Hyatt，在宁静的芝加哥河港边。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

“苏小明”开口要爆玉米，我自然是毫无条件去执行，高高兴兴去执行。

只是，我的好奇心被完全吊了起来。倒底是什么样的爆玉米，值得W如此垂涎，口水绵绵不断地从旧金山一直流到芝加哥呢?

爆玉米的最常见的消费场所是在美国的电影院里。进放映厅前，买上一包爆玉米一听饮料，边吃边看，是不少美国电影观众的习惯。居家看电视，用微波炉爆上一大盆玉米，也就成了美国家庭最普通的消闲食品。我也见过不少老美同事，就以爆玉米、水果、一听饮料当午餐的。

啊，买Garrett爆玉米竟然还要排上好长的长蛇队(见照片1)。

啊，Garrett竟然是一家有60年历史的家族老店。

60年，也就是说从1949年起，一代又一代再一代的东主，把这最最普通的老百姓的休闲食品做出一个品牌，传下了一代又一代再一代的口碑，招来了一代又一代再一代的顾客。

不容易。

(Garrett’s popcorn Shop)

60年前，我在上海吃着爆炒米花。

那时候的孩子，学习负担轻，放了学，回到家里，做完有限的几道课外作业后，就“野”在外面，野到天黑，大人的12道金牌都催不回家。不是和其他小朋友玩，就是等着盼着那爆炒米花的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的爆炒米花，一次是人民币三分钱(已经折算成新币，下同。旧币是300元人民币)。这是不加糖的价格。如果要加糖，就是五分钱一次。爆年糕片要贵一些。年糕片又硬又厚，需要较多的火候和时间。还要加一点豆油或花生油，爆出来的年糕片才好吃。

爆米花的会先给孩子一只空罐。孩子拿回家，尽量往罐里放满大米(籼米的不行)或年糕片，交还给爆米花的。当然，孩子手里还会拿着一只大的空容器，准备装米花的。

爆米花的把这物料倒进二头细中间鼓的橄榄形的加热器中，依客户要求再放进一汤匙的白糖。后来，白糖渐渐地被糖精片所取代。糖精片只能一次放二片。多放味就发苦。听说糖精片多吃了对身体也没好处(这时候，孩子往往会睁大着双眼盯着，唯恐糖少放了或漏放了，爆出的米花就少甜或不甜了)，密盖，将加热器放回转架上，左手匀速地旋转着加热器的手柄，右手有节奏地拉着风箱，间或添一勺钢炭到炉里，间或瞄一眼加热器端部的压力表 …

傍晚时分，黑幕渐降，会有成排的孩子看着这随着风箱拉动的节奏时明时暗的炉火。暗红的火苗照亮着爆米花的削瘦的脸庞，照亮着爆米花的墨黑的双手…

等到压力表上的指针上升到一定的刻度，爆米花的知道火候到了。于是，停止转动，取下加热器，将加热器一头套进一只乌漆墨黑从来不洗的旧麻袋里。在打开容器前，照例要大喊一声，“响来！”

这是孩子们最激动的时刻。

一听到“响来！”，马上用双手紧捂住双耳，双眼紧盯着麻袋 …

“湃”的一声巨响，白花花的米花或年糕片像黄河壶口瀑布似的直泻墨黑的麻袋 …

爆好的米花或年糕片储存在密封的饼干罐里。

爆米花可以冲进糖开水里吃，也可以干吃。

我的童年里有的是双手紧捂双耳激动万分地等着“响来-- 湃!”的时刻。

现在的小区里，还有“响来-- 湃”声声吗?

现在的孩子们，还有他们爷爷奶奶当年有过的种种童趣吗?

我们这一代人小的时候，进口的奶粉买不到，研发出高氮奶粉配方的人的爹妈都还在穿开裆裤，爆炒米花就是我们小时候平日里最普通的休闲食品。

我就是吃炒米花长大的。

一边做功课一边满大把满大把抓着爆米花吃。干吃。这个感觉勿要塌好哦。

靠吃炒米花长大的一代人的后一代，不吃炒米花了。

因为吃不到炒米花。

因为没有爆炒米花的人了。

这后一代人也买不到进口奶粉，后来研发出高氮奶粉配方的人也都在穿开裆裤。

这代人的代表就是现在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炙手可热的周立波。

周立波是靠偷吃干的麦乳精长大的。

按理说，干吃麦乳，是绝对吃不出拎牙利齿、油嘴滑舌的，反倒应该是笨嘴结舌，嘴舌都会被干粉黏住，就像吃炒麦粉宁波豆酥糖一样。

究其根本，周立波的油嘴滑舌缘出骂不听、打不怕、贼性不改、吃性不减、一次又一次偷吃火热达达滚的油条的两只端头。

要换了别的孩子，一口气吞吃廿只火热滚烫的油条头，嘴巴一定被烫破，舌头老早被烫烂；要是别家的小囡，这种鞋底板生活只要吃上一顿，早就体无完肤，急忙送医院去做植皮手术。奇就奇在只有周立波这只小赤佬，天天吃鞋底板生活，竟然吃得毫发无损；滚烫火热油条头不但烫不烂他的嘴舌，反倒炼就他称霸长三角的滑舌油嘴。

谁能想得到，上海滩上的最最普通的油条头最终造就了余秋雨大师评价的至少要一百年才能出“一只”的奇才。

这一百年间有多少个火热达达滚的油条头被偷吃掉?

照余大师的评价，等到周立波翘辫子后，海派清口就后继无人了。

得尽快地培养周立波的接班人啊。

是不是可以改吃粢饭糕?

粢饭糕的四条硬边的吃口不亚于油条的二只头。如果粢饭糕的一条边可以抵上一只油条头的话，一块粢饭糕就抵得上二根油条。这样，上海滩每隔五十年就能出“一只”周立波，海派清口就不至于绝种。

只是，粢饭糕，在上海滩是几近绝迹了。

偷吃干的麦乳精长大的周立波的后代，不吃麦乳精炒麦粉油条头了。

这一代的花朵是最幸福的。市面上除了有进口奶粉，还有国产的。震惊全球的三鹿牌富氮奶粉也已经恨空出世。

都说诺贝尔奖是歧视咱中国人呐，此话不假当信。要不，怎么研发出高氮奶粉配方的中国人至今没能获得诺贝尔食品奖呢。

吃三鹿奶粉吃得结结实实结石的宝宝们的下一代，他们吃什么长大?

不知道。

只知道爆米花在上海是几近绝迹了，就像远古的恐龙一样。

队伍缓慢前移，终于轮到我付款买爆玉米花了。照W小姐的吩咐，买上二小袋 “Chicago Mix”。一袋给她，另一袋带回家，也让我的家人尝尝芝加哥的土特产。

我对售货员说，这是我的朋友托买的。我最早要到下星期二才能交给她。能不能换一个密封性好一点的包装，以免受潮。

没问题。我重新包一下(见照片2)。

(Garrett’s popcorn Shop)

满意地走出大门，再看一眼右手边的一块牌子。写着“谢谢你60年的厚爱 THANK YOU FOR 60 YEARS OF LOVE” (见照片3)。

(THANK YOU FOR 60 YEARS OF LOVE)

事后W小姐告诉我，在圣诞节前，那边的队可以排到五六个街口那么远。顾客们是五磅一筒五磅一筒地买，自吃送人两相宜。

Garrett的玉米花不但在阴雨天开口放几天都不还潮，色香味俱佳，而且有多种口味供选择。估计这就是为什么W小姐钟情痴迷玉米花的原因。

更奇的是它的个特大、饱满、结实，就像才做了隆乳手术后的一对F＋新乳房，中看中摸又中舔(见照片4)。

(色香味俱佳的Garrett玉米花)

阁下您若有机会去芝加哥，走到密西根大街，如果队伍不长，实在是可以考虑买上一个小袋或中袋的Garrett爆玉米花，边吃边走去千禧年公园Millennium Park甚至是格林特公园 Grand Park。

一个小袋的爆玉米花有二个九英寸大盆之多(见照片5)。

如果我还能建议您什么的话，请优先尝试它的Carmelcrisp味的(照片5中深色的那种)。

(“Chicago Mix”)

【提示】在店里买它的混合的要比买单一的贵好多。顾客大可买来数种中意的单一品种，自己来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