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伊拉克劳务日记(之一)夜“闯”巴格达海关

发表者: 新风博客

伊拉克劳务日记（之一）

夜闯巴格达海关

一九八八年三月二十九日中午十二时二十分，我偕同四十九名家乡的男性同胞，心情激动地登上伊航707班机，告别首都国际机场，飞向茫茫太空，朝为之神往了半年多的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呼啸而去。

中途，傍晚七时左右，飞机在西邻印度重镇——孟买加油。我们被准许下飞机，但只能在候机楼呆半小时。印度，当时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短暂的逗留，此地给我们唯一的印象是炎热——我身穿两件毛衣，而这里的男人却是短衣短裤！一小时后，伊航707班机闪耀着孟买城灼热的阳光，尖啸着冲向黄澄澄的太空------

别了，祖国！别了，家乡！自从飞机在首都国际机场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我的心就被这种情绪所充盈。但这种离别之情，渐渐就被伊拉克空中先生和空中小姐的异国风范所替代。伊拉克空中先生身材魁梧，体格强壮，大眼睛，深眼窝，眉毛浓密，鼻梁高耸，头发天然卷曲，特别是上唇的八字胡，经过精心修饰，给人一种阳刚之美。他们的肤色似黄棕色，一身西装革履，颇有西方绅士的风度；空中小姐呢，同样是大眼睛，深眼窝，眉毛细长，鼻梁较高，鼻头尖细，脸型长而瘦削，具有一种雕塑美。她们的肤色白而细嫩，身材整体苗条但局部异常丰满，一身紧身套裙，曲线毕露，具有很强的诱惑力！

这就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走出国门，第一次看到的有异于我们黄种人的男人和女人！

我们兄弟生活在较闭塞的革命老区，几时近距离看过如此惹火的女人！有几位兄弟革命意志较薄弱，只要空中小姐路过身边，眼睛就不听使唤地频频偷觑那两座秀峰的美色------飞机要飞七八个小时，中间要吃三次东西，但在我们潜意识中，饮食的欲望还不如秀色可餐！伊拉克空中小姐，不仅人美，声音也很柔美，一声密斯特叫得你浑身飘飘然。 唉，挡不住的诱惑！

深夜两点，飞机降落在巴格达国际机场。走进候机楼，我们仿佛走进了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据说，这座候机楼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候机楼之一。其规模之大，豪华程度之高，北京首都机场望尘莫及！我们置身在水晶宫里，幌若飘忽在童话世界。五十名兄弟依偎在一处，谁都不敢乱走一步，唯恐会迷失在这梦幻般的宫殿之中------

睃巡这令人眼花瞭乱的魔宫，我们不禁联想起脚底下的石油。石油——这个全世界的宠儿，象变戏法一样，使伊拉克这个巴比伦王朝时代的文明古国，从喝生奶，啃干面粑的穷困时代，几年时间就幻化成了一个汽车川流不息，立交桥密如织网的现代化世界！当我们还在巴格达上空盘旋，俯瞰脚底下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壮观景象时，就情不自禁地感叹石油给这个穆斯林国家所带来的福音。

进入海关，首先要过的是签证关。但在我们入关签证单上有一些小小的文字错误，海关人员发现后便不予放行。怎么办？此时劳务项目组接机人员都等在关外，我们之间无一人懂得英语和阿语。临行时，送机的有关人员就嘱咐我们要见机行事,碰到困难只有自己解决。在家乡办劳务学习班时，我们学了几句简单的阿语，特别是那句舍滴个（朋友）更是背得滚瓜烂熟。在速成的阿语方面，我比较熟练一些，于是大伙推我上前和海关人员交涉。这时，几个兄弟拿了十几瓶风油精和清凉油塞进我的口袋里，叫我在关健时候发挥它们的作用。

走到签证窗口，我笑容可掬地向窗口内一个白胖的伊拉克人打招呼：舍滴个！舍滴个！（朋友！朋友！）

不知何故，这个面相和善的伊拉克男子，忽然态度温和起来。他也笑容满面地说：舍滴个？恩德税尼舍滴个？（你们中国人是朋友吗？）

我连连回答：舍滴个！按尼舍滴个！哈特谷碌舍滴个！（我是朋友！他们全都是朋友！）说着我把手指向大伙。

此时，我见火候已到，赶紧把那十几瓶风油精、万斤油一古脑全都往窗台上一放：舍滴个，纪普恩德，哈特谷碌称！（朋友，这个给你，这些东西很好！）

那个胖海关眉开眼笑地说：称，谷碌称！舍滴个，谷碌纪普哈特。（好，很好！朋友,把签证单全部拿过来。）

见他这么爽快，我不禁喜出望外，赶紧招呼大伙过来办签证手续。那胖子一边唏哩哗啦地在我们签证单上划个不停，一边嘴里唠念：舍滴个称！舍滴个称！------他很快就把50份签证单签完。在签最后一个高个子兄弟的签证单时，他抬头见高个子胸前插着一支蛮别致的元珠笔，便伸手讨要：舍滴个，纪普按尼。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但很快把元珠笔摘下给他。

称，舍滴个谷碌称！胖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哈刹卡洛斯，恩德谷碌鸭啦！（现在签证完毕，你们全都可以走！）

随着胖子手一挥，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快步走进关内。入关后，我们又等了两小时，行李箱才从传送带上姗姗而来。行李箱经过七八个小时的运输和好几道关卡的传送，竟然完好无损，大家先透过一口气。于是，我们各自推着行李车，缓缓向海关出口走去。

在劳务培训期间，我们经前几批劳务人员传授经验，在整理行李时，精心暗藏了一些风油精、万斤油、创口贴、球鞋、布鞋、运动衣之类的物品；胆大一些的，还藏有常用药品。这些廉价的在国内司空见惯的物品,在阿拉伯世界很受欢迎！据劳务回国人员介绍，一瓶风油精可卖1.5个弟纳尔；一瓶万斤油也能换回一个弟纳尔。至于其他物品价值就更高。而在伊拉克，当时1.3个弟纳尔可兑换一美元！但这些东西，如被海关人员发现，大多数当场收缴,只给你留下小部分！对自己所暗藏的物品，大家心照不宣，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五十个人有五十副肚肠。

我们躅躅而行，终于接近了海关检查口。这时，一个身材粗壮，大肚皮的海关人员，正对着一群人叫着什么。他样子很凶，两条布满黑而浓密汗毛的手臂，在空中不停挥舞，如在他手中再加上一条皮鞭，就活象一个电影里审讯室中的打手！

我们正在彷徨观望，只见一位高身材高鼻梁的外国旅客从他身边走过。他手一伸，把高鼻子拦下，接着蹲下去打开行李箱，把一件件衣物翻出来，又把一捆捆绑扎好的物品拆散。高鼻子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但又无可奈何。

我们怎么办？象他这样翻箱倒柜，我们暗藏的宝贝肯定暴露无遗！据说，被扣下的东西，几乎都被海关人员私分了。在海关内，天高皇帝远,你找不到说理的地方。再者，我们夹带的物品是伊拉克海关限制的，你私下买卖的行为会冲击这里的小商品市场。另外，我们语言不通，谁能把话说清楚？伊拉克海关人员深知这一点。

眼看如此严峻的场面，大家面面相觑，犹如一群初次下水的雏鸭，不知如何应对。

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位带眼睛的年轻中国人，他径直走到那个横眉赤眼的大肚皮面前，讥哩咕噜地说了一大通话，那副凶相马上露出了笑容。只见他点点头，嘴里说着：ok!ok!接着眼镜用手朝后一招，一百多名推着黄色编织袋行李车的中国人便从一个角落里蜂拥而来。大肚皮把手一挥：税尼，鸭啦！鸭啦！鸭啦！（中国人，走！走！走！）

我们一听，机会来了！我们也是中国人,也应该鸭啦了。于是，车轮一转，我们迅速混杂在黄色车流之中------

鸭啦！鸭啦！我们五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