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会安月光倾城

会安*月光倾城
Yesorno
2003.2

这次是更久的车把我们带到会安的。这个小镇因为当地人精湛的裁缝手艺和漂亮的越南丝布料而出名。11个小时，从芽庄到会安（HOI AN），坐到大脑空白。车上仍然是一路都在照面的人。象我们这样买Open tickets从西贡一路到河内的全是背包族，大家彼此不知道姓名，但因为在每一个地方逗留的时间都差不多，所以往往能够见到脸熟的人。没有交谈，只是互相觉得安全。
……
早晨。昨夜见到的那些裁缝店还没有开门，倒是颇有情调的小咖啡店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地等在路旁了。和M一起在咖啡店门口的宽大藤椅上坐下，身旁是一棵挺拔的树，树下落着些白色粘稠的花瓣。点了三明治和冰咖啡，老板就在厨房里忙开了。煎蛋的声音，餐刀切过面包的声音，咖啡的香味。偶尔有摩托车飞过。这样的早晨有故乡的感觉。

对照着LP上的地图，去找日本桥。

拐进小巷子后才知道会安有多美。干净的院落，绿蔓伸出的墙头，狭窄的石板街。阳光照在街两边连片的浅蓝或鹅黄的法式老房子上，还有巧克力色和埃及蓝的百叶窗。大小不一的孩子在石板路上大声嬉戏，眼睛清澈明亮，让人心存感激。很有冲动，能够在这条街上租一间屋子，每天打扫院子，种许多许多草，夹杂大朵的花，浇水，养一条大狗，煮咖啡。奢侈的幸福。

一直往前，经过一个市场，有新鲜的蔬菜和鲜花。顺着热闹的人群走，偶尔在摊前停留。大把翠绿的蔬菜把越南女人的脸映得富有生气。她们用越南语大声交谈，穿越南丝做的浅色褂子和棉布的深色长裤，梳一根长辫，头发象海藻一样的黑。很多鲜花的摊，颜色热烈和谐。她们在自己的小镇里生活得如此自由。

河流。河中倒影着两岸鹅黄的房子，波澜不惊。河岸的很多老房子里都是为外乡人而设的餐厅和酒吧，门上爬满青绿的植物，开浅色的花。灯罩是用竹条编制的，在风中轻轻晃动。店丝毫不奢华，有着难得的从容和优雅。我不停地拍这些房子、绿蔓、浅色大朵的花、河里停泊的木船和椰树的倒影。

一转弯，忽然就看见了日本桥。

廊桥。想到泰顺。如果是在雨中，不知该有多好。总想把“静默”这样的词强加给它。而现在，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刻。远远地望它那青黑的瓦和暗红的栏杆，和桥身上新长出的苔藓。桥连接着两条石板街，很狭窄，两边布满了卖画的、做灯笼的、卖越南丝的、刻脸谱的人家。桥上有一座庙，供奉着佛教的神灵。如果不是那个日本孩子的突然出现，我几乎忘了自己正身处越南。他脖子上挂着CANON的相机，手上还提着三脚架，用流利的日语向我打听什么。我用英语回应他说我不是日本人。他抱歉地离开。神情内敛的日本孩子，细长的眼睛，亚麻色的脸。

走过桥。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也有商铺，却明显比河对岸要平和许多。一条白毛的长耳朵狗狗横卧在自家门口，闭眼晒着太阳。对门的一只小黑猫站在一堆画中，它刚洗完澡，全身的毛都湿湿地粘在一起，尴尬地看着我。我在一个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它们也保持着姿态，一动不动。

在纵横交错的河边小巷里来回穿梭，买轻柔的越南丝围巾，有盘扣的白色棉布上衣，画着日本桥、老房子的陶盘和现做的小绢布灯笼。经过一些餐馆，看到店里的桌椅都明显有着清代的风格。选了一家坐下，因为喜欢它门口那四方的八仙桌和头上用竹条编成的灯罩。店里有一只很小的花猫，常常迈着纤细的腿跑来跑去。

H没有骗我。传统的越南美食果然是我在他的餐厅里见过的。我在菜谱上对着照片一口气点了鲜虾米饼、蔗虾、鲜虾肉卷、PHO、烤肉串，还有越南咖啡。M在对面吃得啧啧赞叹，连声说这是进入越南以来第一次吃到正宗的越南菜。又碰到了在芽庄吃早餐时邻座的鬼佬一家，在路对面的餐馆门口享受美食。

我多么喜欢。

我很坚定地改变了计划，决定在这里多留一晚，同时立刻拿出LP搜寻附近的廉价旅馆。M却仍然坚持下午就要坐车去顺化。任何决定都是经不起反复怀疑的，所以我们只能微笑道别。看了三家旅馆，决定住其中的一家带热水的单人房，二楼，6美金，就在老街上，推开窗就能看到石板街和屋檐的灯笼。大床，宽大的洗手间，雪白的床单。

夜，游客散去，河边的小巷子冷清了不少，灯笼被点亮，各种颜色，不大，聚在店门口的屋檐上，长长的一排，透着朦胧的光晕。那些光不足以把巷子照亮。一个人下楼穿过黑的巷子，向河的方向走去。河里有月亮的倒影，分外皎洁。在日本桥的木栏杆旁倚着，看到月光从椰子树的缝隙里透过来，照得那些木船有了童话的色彩。依稀听到日本孩子的木屐声和远一些地方的酒吧里鬼佬们的笑声。

这样的小镇，是不会被遗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