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夜品石门颂整拓记

七月下旬，友一洲游汉中归，云汉中皆前汉后汉文物遗址，如萧寨、惊邦河、定军山等，然目前游踪稀少，盖秦岭横亘，交通不便故耳。更喜自然环境优秀，为珍稀飞禽朱鹮和大熊猫之自然栖息地，稼禾花木皆毋施农药，尤称环保。

其中，言及于汉中博物馆观赏《石门颂》汉碑原石，心神为之震慑。余于此碑浸淫二十五载，为其风神所醉，稍有心得。又云博物馆有原拓少量可售，闻言心动，遂托其联系。不一月，拓片在手矣。

当日，待夜深人静，余于客厅整椅移几，尽空其地，恐有水汁，以毛巾排擦。细视无碍，始展开拓片。此时，余虽小心翼翼，实心激神渴矣。一折，复一折，半幅，终于整幅！余屏心静气，神目俱寂，但觉沉郁厚重，似千年之顽铁，而复飘逸飞举，如万里之旷风。笔画郁勃，俨然龙骨夭矫；章法灵动，仿佛鹤步容与。余醉矣！

今当新世，特重文物，所赖学习之碑帖原迹皆入博物馆，馆门深似海，永无相见之缘。所幸印刷品极易得，便于学习，胜古人多多；然经割裂排比，无复原迹整体风神，此逊于古人处。余思及此，每每感叹事之难全，造物多有遗憾也。

复取文物出版社出版之《汉石门颂》一一校观。彼为桐城张祖翼跋本，原拓距张跋时已有二百年，则至今又百多年矣。幸该石顽冥，不易风化，故漫沥并未增剧。显者，惟“知豫”之“知”，“万世”之“万”，已不可识。其他笔画有异者亦不过十余字，多因旧痕漫沥增加伤及整字所致，如“峻”、“具”、“秋”、“霜”等。而“圣恩”之“圣”“土”字底现拓为“二”字底，文物出版社本为“土”字底；“贬”字“贝”傍，文物出版社本下两横粘连，现拓本反而分开，不解也甚，当俟后详考之。

概观而后细察，而复慢赏，而复登高俯视，再复细品，虽非手舞足蹈，而心舞之，目蹈之，庶几近且过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