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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2007-07-16    17u.com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题记]:今年夏日的暑季,躲过内地七月流火天气,乘内蒙古高原上凉爽的风,着一身牧草的飘香,我行走在阴山下。走过边城呼和浩特的土默川,走进广袤的乌兰察布草原,去到沃野千里中的鹿城包头,登临美丽的鄂尔多斯高原。在这蓝蓝的天空下留下了我蓝蓝的梦,在那青青的草色里浸润着我殷殷的情,我是这阴山脚下一株行走的草,溶入在那青山碧野间。在青山碧野间我伴着那青青的草色吟唱,美丽的草原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1)、飘落在绿土地上

一个夏日溽热的清晨,我轻轻地掩上家门,独自一人,背起空空的行囊,登上了飞往边城呼和浩特的航班。
呼和浩特是蒙古语,意为“青色的城”。公元16世纪,蒙古封建主阿拉坦汗率领默特部驻牧在此的大黑河畔,与夫人三娘子在此大兴土木建城,并用青石筑起高高的城墙。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遥望那城郭一片青色,所以他们便把其起了这样一个象草原一样鲜活的名字。
绵亘于内蒙古高原上的阴山山脉从河套地区逶迤蜿蜒而来,在这一带被称作了大青山。呼和浩特就在这大青山的脚下,她北依巍峨横列的大青山,南临沃野千里的土默川,辽阔的内蒙古大草原就从这里开始往四周绵延而去。七月的夏日里绿波千里,茵茵的草色隐没了山川、浸绿了天地,惟有那游走着的羊群如流云飞絮点缀和那星星点点的蒙古包象是坠落在浩瀚绿海中的朵朵云花在静静地绽放。从首都国际机场起飞的航班飞过燕山山脉之后,透过舷窗下望,这样的景色就隐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我是第一次从这样高的空中俯瞰这样辽阔的大草原,它辽阔的让正在万米高空疾速飞行的航班似乎是停滞在了空中。今天的天气异常的晴朗,空气的能见度很好,机翼下从草原上蒸腾而起的云汽如薄薄的蝉翼,轻纱般飘忽在一片茵茵的绿意之上。亮丽的阳光透过这云汽照射在那万倾碧野上,阳光是绿的,阳光透过的那云汽也成了绿的,满目之中全是绿,只有在那远远的天边才偶有一朵两朵形状各异的云在那里毫无声息地静静的堆叠着。
我记得,自己第一次认识内蒙古大草原,是从那古老的北朝民歌《敕勒歌》中翻出的。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苍天茫野之中,风从阴山上吹拂而来掠过那辽阔的大草原,丰茂的牧草倾伏,隐匿其中的牛羊闪现,那是草原上有着鲜活生命的云朵。我知道,此时这机翼下的万倾碧野就是那首古老歌谣中所吟唱的“敕勒川”。第一次看到大草原,那是在电影《牧马人》的镜头里。蓝天似盖,大地如盘,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蠕动着成群的牛羊,那个草原牧人许灵均就只身躺在这无边的草原上,他看着那云影移动的苍穹。记不清自己当时的感受了,只记得当时自己感觉在那里有象蓝天一样无边的风,和风一样自由的草原。
我也从那发黄的史书里翻出过这大草原,记得当时翻出的那第一个身影,就是那个战国七雄之中的赵武灵王。到了西汉,历史在中原上造就出了一个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也同时在这里造就出了一个骁勇强悍的冒顿单于,因此这里来了霍去病和卫青,把匈奴的铁蹄逼回到了漠北。到了南北朝时期,历史又在这里重演,当时,北魏出了个英明的君主太武帝,赫连夏也出了个野心勃勃的赫连勃勃,从此北魏与赫连夏在此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争霸战。没有想到,眼下这片如今看来平静的如那茵茵草色一样的绿土地,千百年前曾是笼罩在战马悲鸣、征战撕杀的风尘之下。也就是这片平实的绿土地,曾经造就出了那个横扫欧亚大陆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如今,那历史的烟云早已散去,而在这片绿土地上曾经出现的那一个个威武雄健的身影,象在那历史舞台上谢幕了的演员,也早已侧身在了那历史的帷幕之后,其功过是非任由他人评说了。到草原来,在欣赏大草原那旖旎的草原风光之时,我到是更钟情于当年发生在这片绿土地上的那昭君出塞的动人故事、木兰从军那优美的历史传说,还有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那个女子对自己家乡这片绿土地饱含深情的轻轻吟唱。
机翼下开始有绵延的山色随道道的丘陵而来,舷窗外的天空也开始堆叠出了一堵堵高深的云墙,似乎下面正在下着一场暴雨,航班在开始下降了。抖动的机身躲开茫茫的气流穿行在道道云墙的夹缝中,透过舷窗,能看到窗外那云墙清晰的轮廓,似乎伸手便可触及。
下午4点多钟,航班降落在呼和浩特白塔机场。适逢这里一场夏日的暴雨刚过,走出机场的大厅,才突然感觉这里的空间是那样的辽阔,被暴雨洗刷过的天空是那样的高远和湛蓝,天幕上飘着的云朵洁白无暇。眺望周遭,那连绵不断的草色连着远远的天际,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是那雨后牧草清新的飘香。
我庆幸自己,在这夏末时节,在草原上最美的时候,乘着草原上湿润的风,如一粒飘飞的草籽,飘落在这片广袤无垠的青山碧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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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我远去的敕勒川

当自己的双脚在呼和浩特这片绿土地上刚刚站稳的时候,充盈在心胸之间的首先就是那首令人荡气回肠的《敕勒歌》。而今天呼和浩特的这片土默川平原,便是处在古代敕勒川的中心地带。“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早低见牛羊。”一首古老的歌谣,它穿越千年的时空,今天依旧鲜活。
想必每一个人都对这首古老的歌谣很熟悉吧,那是我们在小学课本里都必修的一课呀。想必每一个来到草原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首意境开阔、气势雄浑、吟诵大草原雄伟壮丽风光的《敕勒歌》吧,我也莫能例外。
还是在来呼和浩特之前,我特意地在自己书房的书柜里找出过那部由唐朝史学家李延寿所写的《北史》。这敕勒川也太古老了,它古老在那发黄的史页里。
这里的敕勒人生活在我国历史上的南北朝时期,敕勒人的祖先是汉时生活在漠北的丁零族人,他们擅长于制造高大车轮的车子,这样可以顺利地躺过蒙古高原上的茂草厚雪、沼泽河流,因此,当时的南朝人把其又称为了高车族。那时,敕勒人的高车曾常常翻越阴山山脉碾进北魏的疆域,直接威胁着北魏王朝的统治。因此,北魏统治者曾一度放慢南下中原的脚步,腾出手来多次亲率大军越过阴山去攻打袭扰自己北疆的敕勒各部。敕勒人那高大的车轮终究没能抵挡住鲜卑人的铁骑,很多的敕勒部落相继归附。就是在五世纪初,当时的北魏王朝曾把贝加尔湖东部数十万敕勒人迁徙到漠南来。因此,敕勒人便在鲜卑人的驱使下,坐着自己那高大的车子,趋赶着成群的牛羊,悠悠地追逐着水草翻越阴山山脉出现在阴山南麓的蓝天碧野之中。他们茫然地把目光投向远方,远方,除了无边的茂草,就剩下漫漫的苍穹了。这里,阴山的主峰大青山如一道高大的屏障挡住了漠北干冷的朔风,黄河在河套地区的迂回又为此提供了充沛的水源,因此,土肥草美,林茂水沛。虽然这是一片陌生的土地,但对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而言,这里无疑就是自己最美的家乡。因此,敕勒人便选择了这里,让那茂盛的草原和无边的苍穹把自己的生命变成了草青草黄的重重复复,一代代地就在阴山脚下这片广袤的大草原上展转流动,无声也无息。
是一个叫斛律金的敕勒人在军旅中为鲜卑人振臂呼出的一首《敕勒歌》,让历史记下了这一个民族,也让这阴山脚下有了“敕勒川”这样一个名字。
斛律金生存的年代,是我国历史上群雄争霸、社会大动荡的南北朝时期。那时曾雄霸我国北方、其势力一度扩张到中原腹地的北魏王朝也被分裂为了东魏和西魏。这个时期,在我国历史上曾产生了许多英姿勃发、桀骜不羁的英雄豪杰,当年曾分别窃取了东、西魏政权的高欢和宇文泰就是产生在北朝时期这样的一对死对头。曾经创造过云岗和龙门灿烂石窟文化的北魏王朝此时已是名存实亡了,后来高欢的儿子废东魏建立北齐,宇文泰的儿子废西魏建立北周,再后,北齐被北周所灭,而北周至宣帝时又由其后父扬坚执掌大权,扬坚废北周灭南朝诸国建立隋朝,华夏从汉末始至此又归一统,这就是那一时期的历史主脉。
与这首《敕勒歌》有关的,还应该说说这个曾篡夺了东魏大权的高欢。当年雄心勃勃的高欢曾集中了东魏全部的精锐之师去讨伐西魏,志在一举消灭对手进而雄霸天下,不料想却在位于如今晋南的玉壁要冲受到了西魏名将韦孝宽的重创而溃不成军。为整顿军纪,振奋士气,共度难关,高谋深算的西魏军主帅高欢特请出了军中老将斛律金,要他用歌声来激励军旅的志气。敕勒人斛律金当即用鲜卑语挥臂吟唱出了这首北魏将士们非常熟悉和喜爱的《敕勒歌》。气势雄浑、苍劲高昂的歌声刹时间随战场撕杀的风尘飘荡,震撼着全军将士们的心。歌声把他们带回了“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大草原,带回了阴山下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故乡。歌声让他们个个饱含热泪,军旅刹时群情激奋、士气高昂。回想起多年转战驰骋的草原,以及多次战胜敌人的那些难忘的岁月,此时的军中主帅高欢也禁不住老泪纵横了。雄浑的歌声拂去了将士们萎靡不振的神色,也荡去了高欢心头的郁闷。就是这样一首歌,使得受到重创的东魏大军没有被遭遇惨败的气氛所瓦解,而是顺利地返回了自己的都城。
一首敕勒人在平时的生活中吟诵自己美丽家乡的歌谣能有这麽巨大的感染力,这也许是那东魏的统治者们怎麽也无法想象到的吧。我不想去多想也不愿去多想千百年前那种悲壮惨烈也雄伟庄严的场面,今天站立在这片阴山脚下的绿土地上,让我想的更多的则是当年那些在这里乘着高车唱着优美高昂的草原牧歌自由游走的身影以及那种亲近自然快活平和的日常生活。在草原的这些时日,我常常会被这样的一种情绪所感染着。伴着自己在草原行走的脚步常常会情不自禁地轻轻吟唱,伴着轻轻的吟唱常常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幻化出阴山脚下这片绿土地当年那雄伟壮丽的自然风光和敕勒人游牧生活的精神风貌。那风光是旖旎也苍茫的风光,那风貌是未被农耕文明所驯服、所软化的充满原始活力的人性所使然。
诚然,今天我来到呼和浩特,呈现在眼前的已是全面农业化以后的土默川平原了,再加之草原的沙化日趋严重和今天人们的过度放牧,昔日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就只能凭借自己闭上眼睛去幻化了。
据史料记载,当年斛律金在玉壁城下唱出这首大气磅礴的《敕勒歌》时用的是鲜卑语,那是因为当时东魏的达官显贵们多是鲜卑人。《敕勒歌》后来又被鲜卑人翻译成汉语,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敕勒歌》。我想,斛律金肯定会用敕勒语吟唱这首歌,但是它没有被史书记载下来。我们不知道这歌词经过这其中多次的翻译,那原来敕勒语的歌词究竟是怎麽样的?还有那激越豪迈的曲调又是如何谱写的?这些也象眼前这古老的敕勒川一样离我们远去了,留下的仅是让今人联翩的浮想和不尽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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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冢青青

在呼和浩特南郊9公里处的大黑河畔,有一处占地面积3.3公顷、高33米的墓冢,它就是这塞外有名的昭君墓。据说,每年的秋季,草原上草色一片枯黄之际,惟独昭君墓上草木青青,因此,人们又称之为“青冢”。
在呼和浩特刚下飞机,被呼市的朋友安排好住宿后,我便一人独自溜出了住所只身直奔昭君墓了。无需导游的解说,也不必劳驾友人的陪伴,因为王昭君的故事我太熟悉了。
王昭君,名嫱,为今湖北秭归人。西汉元帝时,昭君以良家女子的身份被选入宫中。史书上说,昭君“入宫数岁,不得见御,积悲怨。”由于王昭君出身卑微,入宫后只为一个“待召”的级别,因此多年得不到皇上的宠幸。作为现实中一个活生生的人,王昭君她未能脱俗,作为一个婴弱女子,深宫中的她唯一的期盼便是能得到当朝皇上的宠幸。
当时的西汉王朝早已没有了汉武的雄风,而当年曾被汉武帝打的大败而逃的匈奴人,到汉元帝时便又成了袭扰西汉王朝北部边境的心头之患。打不过匈奴,封建统治者便只好选择美丽的女子作为珍品去进贡讨好了,史书里美名其曰“和亲”。从这一点上来说,王昭君又是一个悲剧的角色无疑了。
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中,曾有过被喻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的四大美女,而王昭君便是其中之一。相传,当年昭君出塞的途中,遇到远归的大雁,大雁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被惊呆的竟忘记了飞翔,于是从空中掉落下来,因此,王昭君便有了“落雁”之美誉。
这麽美貌的女子,在后宫中竟多年没有得到当朝皇上的宠幸,相传这与当时的汉宫画师毛延寿有关。由于后宫中的嫔妃成千上万,汉元帝只好通过画像选召自己后宫的宫女了,而那个毛延寿便是这宫中的画像师。在众多宫女纷纷贿赂毛延寿以期把自己画的更加美丽漂亮去博皇上欢颜的后宫风气中,秉性耿直的王昭君却因没有贿赂毛延寿而被其在给自己画像的眼角底下点了一颗“伤夫落泪痣”而让自己多年被冷落在深宫之中。但当匈奴呼韩邪单于谴使入汉求表“愿婿汉室以自亲”之时,在毛延寿等人的怂恿下元帝恩准将后宫待召王昭君许配,只是当元帝看到昭君本人时,才发现了毛延寿的卑鄙伎俩,可惜一切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元帝在追悔莫及之际痛恨地拿下了毛延寿的人头。
这是一则流传甚广的传说故事,而史书上记载的是王昭君为了匈汉两族相融友好自愿请求出行,充当消弭战乱、平息纷争的“和平使者”,去踏上那胡笳声声、牧马悲鸣的漫漫旅途的。
昭君以女性自己所特有的温情使匈汉两族花干戈为玉帛,换来了两族人民生活的和平与安宁,于是便有了这“昭君出塞”的千古美谈。
我在去昭君墓时,适逢一场暴雨刚过。车子驶出呼和浩特市区,便有一股雨后草原上所特有的那种牧草的芬芳窜入车窗扑鼻而来,过大黑河便远远地就看到了那高高的墓冢了。我是从昭君墓的东门进入的,时下正是内蒙古草原的旅游旺季,今天来此的游人很多,一场暴雨过后,在昭君墓前的塑像前又拥积了众多的游人。这是一尊王昭君与呼韩邪单于骑在马上的雕塑,站在拥挤的人群之外远远看着,马背上的王昭君温柔秀丽又柔中带刚,呼韩邪单于威武粗犷也温情脉脉。在那被暴雨洗过的蓝天碧野的底布上,映衬出的是一双情真意切的身影。想当年昭君出塞琵琶幽怨声声绵延不绝,但眼前的这尊雕塑给人的却是一种平和亲近的感触。
据说,眼前的这尊塑像实际上是今人雕塑的,雕塑中王昭君与呼韩邪单于并骑的马头朝向西方是当年雕塑者的刻意用心。因为昭君出塞之时,是从当时的西汉都城长安出发先向西行至甘肃境内,然后再经陕西榆林,过内蒙东胜、包头翻越阴山山脉向漠北而去。从长安出发向西走,马头当然是朝向西方了。十年前我来过这里,当年的导游如是说。十年后的今天再来,这里的导游依然是这样津津乐道着。
过塑像便是今人在此竖起的座座石碑,篇篇的碑文均是历代名人各种各样的评说。这其中,有一块刻有“懦夫愧色”的碑文,却也让人思量万千。一介秀色夺人的蛾眉,这毅然决然的壮举,却不说当年那个因贪财被杀的毛延寿,也不说那个因贪色懊悔的汉元帝,他们不是男人,他们连女人都不如,他们纯粹是小人。就说那些血性刚毅的男子汉吧,念及于此,不也都为此而汗颜吗?更不用说那些连个小女子都不如的懦弱之徒了。想到此,你就不难想象这道道的石碑之后的那墓冢为甚麽是那麽的高耸了。
据说这高高的昭君墓是后来一代代的汉匈人民用衣襟包着的热土堆积起来的,人们在这里用土堆积成了一座山丘,在人们的心里却是一座千秋永存的丰碑。笼盖四野的天幕和苍苍茫茫的碧野合为穹庐,在这片广袤的空间里甚麽都可以无情的吞噬,千百年来,多少个风尘漫漫的黄昏和沙草连连的岁月,惟独消化不了这一座墓草茸碧的墓冢呀。当你来到这高高的昭君墓下时,仰视可以与那笼盖四野的穹庐比肩的青冢时,会情不自禁地生出如此的感慨的。
沿着墓周的石阶小路盘旋而上,伫立墓顶眺望,近处平畴阡陌纵横,远处阴山千里横黛,雨后的斜阳从那云缝中射下的道道光柱,把远山近畴的万倾碧色映照的明明暗暗,人仿佛一下子被消弭在了这草原大漠的雄浑之中,惟有这青青的墓冢驻留在这广袤的天地之间,向着这无边的时空在诉说着一个永不褪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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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高高的大青山

从呼和浩特到四子王旗的格根塔拉草原需要翻越大青山。一大早,车子从市区驶出不久,就远远地望见那横列在前的大青山了。
一提到内蒙,人们都会把它与大草原联系在一起,而每一个来到呼和浩特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欣赏大草原上那旖旎的风光。实际上,千百年前,在大青山脚下呼和浩特这片土默川平原上就是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肥美草原,而至少是在明代以前,这里还是茂盛的草原和丰沛的河谷。明以前蒙古人在这里建城,大青山脚下出现了一对姊妹城:呼和浩特和包头,蒙语里的意思是“青色的城”和“有鹿的地方”,更说明这古代的敕勒川在明以前仍然是在大青山上是茂密的森林、大青山下是丰美的草原,城里城外,山上山下,到处奔豕着的就是那美丽的鹿群。绵亘于此的大青山就是这古代敕勒川的守望者,它不但挡住了从漠北吹来的干冷风沙,让这里成了水肥草美的草原牧区,而且它也在历史的时空中年复一年地在此相伴着这里的草荣草枯。而这一切仅仅就是几百年的光阴便都离我们远去了,远去的让我们今天这些来到这里的游人看不到它当年一丝的痕迹。因此,今天来此的人们便只好翻越这高高的大青山了。更有古代鲜卑人骑在马背上吟诵出的那古老的歌谣,也成了大青山脚下这片绿土地上的绝唱。然而,这高高的大青山,它作为这千年沧桑的见证者,依然让我为之钟情和注目。
今天是个绝好的日子,同车的内蒙朋友凌云说我来的正是时候,七月的内蒙是牧草飘香的季节。车子进入大青山,温丽清爽的阳光把车窗外的山山坳坳映照的明明暗暗,湛蓝湛蓝的天幕上绽开着的那静静的白色云朵被一个个高耸入云的山尖轻轻地抚摩着,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在山腰间缠缠绕绕着一直蜿蜒至那高高的山巅,象是通至天堂的门户,消失在蓝天白云间。从大青山的高处拖下来的青绿色的山坡纵列在疾驶的车子两旁,忽而陡峭的让人望不到山顶,忽而平缓斜铺至远方,偶尔会望见一朵两朵不知名的小花,把这峥嵘的山势和茵茵的草色点缀的是那麽的和谐与平宁,花间草色中不时的会飞出一只两只大大的彩蝶,缓缓舒展着宽宽的绚丽翅膀,乘着从山坳里上升的气流顺着山势毫无声息地高高飞去,把这山把这草把这蓝天和白云飘摇的是那样的柔柔和和。有山风从那高高的山坡或深深的谷底吹拂而来,拂进车窗,是草芳还是花香,已全然令人分不清了。时而能望见在那绿意葱翠之中有飘忽着红红绿绿布条的敖包显于那高高的山峰,但随着疾驶在山腰宽坦马路上车子的忽而转过就全然不见了踪影。没有想到,进入这大青山,这不期而遇的景致太绝美了,它绝美的让人一下子难以承受,它绝美的也让人如梦如幻。
车行山巅,我们不得不把车子停下,好留给自己一个时间的缓冲,来慢慢消受这不期而遇的大青山景致。从车子上下来,伫立在这高高的大青山上,这空间里静的是那样的出奇。从这里往四周眺望,四周除了山色还是山色,绵延的不见尽头。这样大视角地再来看这高高的大青山,却突然给人一种苍苍茫茫的感觉。苍苍茫茫之中,它又让我想起了那首浑然粗犷的《敕勒歌》。在感受其那“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的雄浑之中,会让人在脑海里幻化出从这内蒙古高原上于那历史的隧道里走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骁勇强悍的民族如鲜卑人、突厥人、回纥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都曾象那高原上的鹰一样从这大青山上掠过的影子,伴随着历史的风尘在那大青山脚下轮番演出了一幕幕雄浑壮丽的历史悲喜剧,这是那苍茫的山色所蕴涵着的又一种底蕴。
这就是大青山,在塞外,这横亘于内蒙古高原上的大青山就是如此的奇特。它有草原旖旎风光的如梦如幻,它也有大漠雄浑景色的亦悲亦壮;它有汽韵摇动的飘飘忽忽,它也有青铜浇铸的刚刚烈烈。它能在你脑海里幻化出一如江南少女的那种轻艳绚丽和委婉缠绵,多情也温柔;它也能在你眼前彰显出酷似塞北汉子的那种粗犷雄放和勇悍刚烈,雄健也坦直。
我敢说,大青山是一座神奇的山,它神奇的让所有天下之山无能与其比肩,这就是大青山,高高的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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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一片片盛开着的油菜花

车子驶出大青山进入武川境内,前面的地势便渐渐地坦阔起来,把头探出车窗再回头眺望时,大青山早已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由于车子在大青山的盘山公路上转来转去,早已把方向给转晕了,车子驶出大青山时总觉着是一直朝东行驶,一问才知道,车子此时是一直向着北的方向行驶。
一条蜿蜒延伸至天际的墨黛色柏油马路在茵茵的草色里时隐时现,路两旁人工植下的株株笔直挺立的白皮杨在疾驶的车子后纷纷的倒退而去。随着地势的逐渐开阔,大草原开始向我们展示它宽坦的怀抱了。蓝天上的白云,随着道道丘陵铺展而去的碧野,遇丘飘起遇壑降下,起伏不平的大地绵绵漫漫地一直铺展到天际。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在碧澈的天空上漂浮着团团簇簇的云朵,近处的一团团一簇簇从车窗外相继一闪而过,远处的一片片一朵朵柔柔和和地漂浮在绿丘之上,近处远处或有一片云遮住了草原上的温丽阳光,或近或远的草坡上便会投下一片暗暗的云影,近看远视,草明草暗,草明草暗之间,偶尔会看到有一缕一团金黄色点缀在路旁或天边。
车子内的音响里正在播放一曲舒缓的曲子,那是一个清丽委婉的女声:“我从草原来,草原那边花正开。我从草原来,草原那边花如海。。。。。。”不经意地问身边的友人,这样的时节草原上还会花如海吗?友人回答说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因为是很熟悉的朋友了,总是感觉这是一句随意的应付之语。又因为在自己的想象里,草原花开如海的景色应该是在春天吧,而眼下这夏末秋初时节,草原上就应该只是碧野一片。
朋友凌云,是一个热情好客又仗义豪爽的蒙古汉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杯酒下肚便喋喋不休。去年夏初时节我曾从呼市路过,当时适逢“非典”闹的沸沸扬扬。在呼市只是朋友间稍聚我们便悻悻惜别了,只是别时一句“明年再见”的戏言,不想这竟成了岁月的宿定。还是在我来时的前一个礼拜,他就时不时地在电话里紧催了。昨晚一场酣畅淋沥的痛饮,看来他确实是喝多了,今天坐在车上似乎还醉在昨晚那酒里。
没有把凌云的回答当会事,便也总想把目光投向窗外。车子快到武川县城时,路边便开始相继不断地闪现出一片两片的金黄色,在那绿茸茸的草色里是那麽的悦目。渐渐地,缕缕片片的、团团簇簇的、层层叠叠的,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终于,澄澄绵延成一片鲜丽灿亮的色彩逶逦眼前,此时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了朋友凌云刚才的回答绝不是那不经意的戏言,并且在为自己的这种不期而遇倍感欣喜之时,我怎麽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时节,在这塞外草原上盛开着的是那油菜花。因为,这样的时节在内地,那金灿灿的油菜花期早已开过,并与朋友开玩笑地说在内地我们早已吃上了从那油菜籽里榨出的油了。而在这与内地有着明显季节差异的塞外,此时此刻的油菜花却正盛开的绚丽也喧嚣。刻意让车子停下,站在路旁注目远眺,眼前浓浓艳艳的、金金灿灿的,在这草原上深蓝色的天空下,那盛开着的花海,一片一片地镶嵌在碧绿的底布上,无边也无际。在这里,相比之下,那青碧的绿色却大大的逊色了,漫天遍野是这金灿灿的油菜花恣意绽放的色彩。再细细地注目眼前,一垄一垄的花带从自己的脚下在大地上蜿蜒起伏直到天边,那渐行渐远直至被铺天盖地的花海模糊了的线条又不失其闲雅与美丽。有徐徐吹拂的风儿把其舒舒地摇曳着,似乎在这高天长风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弹动着一曲无声的闪动着金与绿的交响曲,不由的令人为之惊艳,也使人为这塞外油菜花洋溢恣肆的无朋之美而震撼。
在前方路旁的花海中,看到有一个人在远远地向我们招手,走近了才知道,他是一个追逐着花期的养蜂人。在那堆放整齐的一个个蜂箱外,附着着忙忙碌碌采集花粉归来的小蜜蜂,嗡嗡地响着,来来往往上上下下地飞着,这里着实是一个鲜鲜活活的世界。在我们与养蜂人的相互交谈中,才知道这养蜂人是从那遥远的浙江而来,他不愧是那精明的浙江人,见有游人来总是忘不了推销自己的蜂蜜。这也确实难得,这里产出的蜂蜜是那上等的无公害饮品。接过养蜂人用勺子盛着递过来的蜂蜜,浅浅地轻咋一口,那清冽甘霖的蜜汁便一下子甜透了心,它甜的让人醉了。再看那在这蓝天白云下盛开着的油菜花海,斑斑斓斓,还有在那花团锦簇之中蜂飞蝶舞的影子,我觉着我真的是醉了,醉的不亚于昨晚与友人的那场酒杯交错的淋沥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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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车到乌兰花

仅从字意上看,你怎麽也不会想到,“乌兰花”它竟是一个地名。在蒙语中“乌兰”是红色的意思,那麽,“乌兰花”就是“红色的花”的意思了。在内蒙,乌兰花是个小镇的名字,它位于乌兰察布盟境内,是四子王旗政府所在地。
我们这次要去的格根塔拉草原就在四子王旗境内,过乌兰花镇不远就到。
车过武川,当那成片成片的油菜花海在疾驶的车窗外渐渐地退去后不久,就到乌兰花镇了。乌兰花,一个塞外内蒙古高原上的小镇,不见高耸的楼房建筑,也没有宽敞的街道马路,街道上虽然也偶见有些红红绿绿的商业广告牌匾,但从那些平实的建筑和街道上悠然走着的行人神色上,会让人感觉这是一个悠闲和安详的小城。联想到蒙语中“乌兰”的意思,乌兰花镇确实象一朵红色的小花静静地绽放在这塞外广袤的大草原上。
也许说起乌兰花人们都还不是那麽熟悉,但一提到四子王旗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随着我国“神州5号”宇宙载人飞船选择在这里着落,四子王旗这个名字便因此而名声大噪了。当在四子王旗杜尔伯特草原着落的“神五”飞船的船舱打开,扬利伟从中走出时,世人的目光便被吸引到了这里。车到乌兰花,我提意停下车来在镇上走走,因为我对这个小镇感兴趣的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这个“四子王”。在我的想象中,如果“乌兰花”是那种小家碧玉的话,那麽,这“四子王”便充溢着青春刚健的王子风范。
事情也确实如此,据说这四子王旗就是当年成吉思汗的弟弟哈撒尔王第十六世四个王子的封地。在如今乌兰花镇中心的广场上,还塑着四个英姿勃发的王子骑在战马上的黑色雕塑。也许当年这四个王子被封地的时候离开罩在其先祖头上那耀眼的光环在时空的隧道上相距太遥远了吧,关于四个王子在这里的一切从史书上找不到更多的东西。今天来到这小镇,乌兰花人向你讲述的最多的则是那哈撒尔王以及这四子王旗历史变迁的故事。
在内蒙古高原的大漠草原上,不但有过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身影,也曾同时有过一代神弓哈撒尔王的身影。哈撒尔王是成吉思汗的同母兄弟,在公元13世纪初,他是一个从多瑙河到百令海都让大地为之感到战栗的名字,与成吉思汗一起,是闪现在那个时代天幕上耀眼的双星。还是在成吉思汗对乃蛮部激烈而残酷的征战中,哈撒尔亲率中军纵横驰骋,初次显露了其杰出的军事才能。后来,在协助成吉思汗为蒙古帝国南争北战的辉煌一生中以其精湛的箭术和骁悍无畏的斗志让世界为之震撼。与成吉思汗一样,他同样也是大蒙古帝国的缔造者。
来乌兰花镇,听哈撒尔的故事比听其后代四子王的故事更让人为之倍感兴趣,也是乌兰花人所津津乐道的。
当年,哈撒尔家族传至其第十五代孙的诺延泰时,生四子,为僧格、索诺木、鄂木布和伊尔扎木,四子分牧其地,统称四子部落,为察哈尔林丹汗所属,这便是如今四子王旗的前身,而这已是中原王朝的明万历年了。
当时在塞外这片历史的天空上同时闪烁着蒙古族人林丹汗和满族人皇太极两颗巨星,只是可惜林丹汗生不逢时,空怀一腔光复大蒙古帝国的雄心壮志,不敌满州八旗的铁蹄,在当年率部移奔青海的途中,走死在打草滩,年仅42岁。其后,他的爱妃也变成了皇太极的妻子,而林丹汗一生为之苦心经营的基业最后也变成了后来大清的基业。在后金的天聪年间,四子部等蒙古部落也相继归附了当时后金皇太极的政权,并以其忠诚的纽带和封建的效忠誓言与爱新觉罗家族的荣誉和血统联系在了一起。当时四子部的蒙古将士不但在协助后金征战蒙古各部的战争中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且在随清军对明朝北方军队的战争中也功不可没,四王子之一的鄂木布当时就被清王室授予过“达尔罕勇士”的称号。
后来,四子部蒙军随清军入关,在睿亲王多尔衮统领下南下征讨残余明军,以及在康熙平定葛尔丹和雍正、乾隆年间协同清军与准葛尔部作战中,为维护大清江山的稳定,战功卓著。当然,作为满蒙一家的四子部落也曾在大清的历史上先后镇压过李自成、太平天国和义和团等农民起义军。是在那个自称科尔沁王的僧格林沁与捻军作战中殒命疆场后,同作为哈撒尔子孙的四子部落的蒙旗威仪便成了一去不复返的往事,这一切也都象马蹄下渐渐退化了的草原一样,让那些尊贵的哈撒尔的子孙们倍感郁闷和沮丧了。
就在这个看似悠闲安详的乌兰花小镇上,其背后的历史时空里曾上演过曾经辉煌的往昔,这一点是让我始料不及的。只是从这小镇的街道上走过,来到那四王子铜像面前时,看着那四王子定格在这雕塑中的神韵,才让我感觉有些许丝丝历史风尘从眼前轻轻拂过。据说,就在我们要去的格根塔拉草原上如今还保存着这四子王旗的王爷府,在那里封存着这四子王旗曾经的往昔。而留驻于今天这小镇上的,就象它的名字一样,“乌兰花”,一朵草原上平朴的花儿,在这草原蓝蓝的天空下、丽丽的阳光中和茵茵的碧野间,红红地、艳艳地静静绽放着,永不褪色,永远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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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乌兰花与花木兰

在阴山脚下行走,那个早已被历史的风尘弥漫了的北魏王朝的人和事常常会缠绕在自己的心绪里。今天在去到格根塔拉草原的途中,徜徉于这个乌兰花小镇时,它又让我再次想起了千百年前那个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小女子花木兰。
想起花木兰,它不得不使我与这小镇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乌兰花”、“花木兰”,好鲜活的名字。最近有史料说,当年花木兰从军就是在北魏时期的这个小镇之南的四子王旗境内。今天中午在小镇上的一个小饭店吃饭时,适逢店主在北京上大二的女儿也是如是说。
店主女儿有着与这小镇相同的名字,叫乌兰花,一个娴雅美丽也时尚新潮的蒙古族女孩,言谈举止之中她显得神秘也狡黠的神情说她的名字就与那“花木兰”有关,没等我们询问,她便学着《红色娘子军》歌的韵律唱到:“古有花木兰,今有乌兰花”,我们都被眼前这热情也机灵的蒙古族女孩逗笑了,女孩也笑了,笑的象一朵花。
花木兰替父从军,作为一个优美动人的传说故事,千百年来一直流传在世代人们的心中。那首脍炙人口的北朝民歌《木兰辞》,也与那《敕勒歌》一样,今天读起它,依旧是那麽的鲜活。诚然,作为一个流传于民间的传说故事,其人其事其发生的地点,曾让许多专家学者争论不休,但花木兰从军与绵延于此的阴山山脉有关却是不争的史实。我到是觉着,如果是非去考证一个传说中的这个与那个不行,那只是历史学家的事情了,而对于我们这些平常人来说,只要知道花木兰是一个北方英勇女性的代表就够了。千百年前,花木兰那“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的身影就是显现在这阴山脚下的大漠风尘之中,这乌兰花小镇上也必定有过她“朔风传金折,寒光照铁衣”的驿路征尘。眼前这女孩如此这般的讲述,感染着我们所有的人。
现在看来,花木兰替父从军是参加北魏对阴山之北柔然的战争。当年鲜卑族人南迁后,花木兰的父亲是列入编户的鲜卑人,这才有了“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的木兰辞句。花木兰的父亲应该是军旅中人,但已是年老体弱了。昨夜来的军帖,可汗点兵有自己父亲的名字,但“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又疼惜年幼的弟弟,看来军情却又万分的紧急,想必那一个夜晚便成了这婴弱女子的不眠之夜了。不闻了昔日机杼唧唧之声,只是声声的叹息伴她直到天明。也许这一夜的不眠让这个小女子终于明白了只有国的安宁才有家的美满和幸福,她毅然决然地抉择“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因此天地间便走出了一个令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巾帼,有了那一首殷殷亲情也大气磅礴的《木兰辞》,有了那一个传诵千古的动人故事。
一首《木兰辞》,什麽时候读起它,情感都是复杂的。说实话,我曾为这小女子在万里征尘中那时时表现出来的难以割舍的亲情和乡情而感动的热泪盈眶。作为一个青春少女离开闺阁,投入到本不该是属于她的那血腥撕杀的万里沙场,总有割不断的儿女情长。“旦辞爷娘去,暮至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宿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但“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朔风传金折,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又有她巾帼浩然的荡气回肠。十二年沙场的撕杀,花木兰回来了,拜见端坐明堂的天子,花木兰虽有“策勋十二转”的战功,更有当朝天子“赏赐百千强”的犒劳重赏和尚书郎的位高权重,面对如此诱人的功名富贵,花木兰她却一一婉言谢绝了,她将那就摆在眼前的荣华富贵和显赫的权位都轻轻地抛下,心也甘情也愿地假借明驼千里足,急急地踏上了返乡的路。
在距离我们现在是那麽遥远的年代,一个柴门小女子走出时的抉择义无返顾,回来时的抉择也义无返顾,这样的超然所举足也够撼天动地的呀。
有人说,花木兰从战场上归来,天子敕封她为五品尚书郎,她是怕自己的女儿身份暴露,犯下欺君大罪,才有了她一再对天子封赐的谢绝,这显然是无稽之谈。十二年沙场的征杀,有那麽多日夜与自己相处的将士喋血疆场,自己能够活着回来已实属不易了。一个原本就属于平常的女子,本就深深地热爱着平常的生活,更经过那沙场对自己人生的熏陶,她更加懂得了平常生命的弥足珍贵,更加懂得了家常生活的温暖以及国泰民安的来之不易。因此,花木兰回到自己阔别多年的家乡,她并不觉着自己有多大的荣耀,面对“爷娘闻女声,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那热闹非凡的场面,花木兰愈加显得恬静而安详,“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只是“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慌。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他们哪里知道,还我女儿本色,复归平常生活,这才是花木兰倍感欣慰的心愿。
这是一个曾发生在眼前这片土地上的传说故事,它被记录在北朝民歌的《木兰辞》里。据说,《木兰辞》所述的“黑山头”即为今天的杀虎山,是在今呼和浩特东南。里面所述的“燕山”是指燕然山,是今蒙古国境内的杭爱山。
花木兰是否来过眼前的这个小镇,其实也大可不必去深究它,就连店主的那个学历史的女儿乌兰花最后也是这样认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花木兰的传说故事让今天的人们关注更多的则是它对那安宁平和生活的诠释,它唤起的是人们对自己祥和平宁生活的热爱之情,所以才有了“古有花木兰,今有乌兰花”。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时尚新潮的女孩竟有这般独到的见解,却也让我为之大出意外。
吃罢午饭,与店主的女儿道别,女孩嫣然的笑容如鲜花般绽放在我们的面前,恍然间,她更象这草原上那些平扑的花朵,也绽放在这阴山脚下,更绽放在那古老的《木兰辞》里。离开这小镇走的很远了,再下车转身回望,那女孩娇美的身影依然立于远方小镇边上那满目的茵茵草色之中,可以想象那女孩的笑容依然是那般的灿烂。在友人的提示下,我赶紧拿出相机,把这个珍贵的镜头摄下。从此,那传说中的花木兰,这塞外恬淡祥和的小镇,还有这美丽的女孩乌兰花,便一起定格在了自己的心里,成为了自己此次草原之行最绝美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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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写下这个题目,让我想起了那个与这大草原有着不解情缘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席慕容,这是个与多少人的青春记忆都无法割舍的名字。早年在读她的那些清丽委婉也缠绵悱恻的诗章时,就知道她的祖籍是在这内蒙古大草原,而这次来到草原,内蒙人又常常把她提起。现在想来,当年在对内蒙古大草原的认知上,还出与她的那句对自己家乡这片热土深情的描述:“在草原上,苍穹几乎是无限的,没有比这更高远、更浩瀚的了。在天与地之间,我们是多麽的渺小,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即便是任何微小的喜怒哀乐也都无法掩藏。在高处,总有苍天在静静地俯视。”这话真的是说绝了。
读席慕容的文字,就感觉在其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她的那种对自己家乡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那时我就在想,现代社会,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已经不易,全心全意地去爱一片土地,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呢?是不是现代文明越向前,人越渴求洁净,身居现代都市的喧嚣中,心却异常急迫地呼唤和寻求着精神的田园。读她的文字,就感觉其中一直充斥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它不是那小女人的伤春悲秋,那是一种悲天悯人的人文情怀。我想,这种情怀也许就来自于她对自己家乡这片热土的眷恋,那是一种超越世俗的对男欢女爱的渗透。置身于这广袤的大草原,仰望无边的苍穹,是不是在这样的时刻,心和眼才会平静平和,那团被现代都市生活揉皱了心绪才会舒坦平缓。
这次到草原来,注定就是自己心灵上的一场孤旅,是由于现实生活太过于庸俗和充斥着喧嚣,我期望着能感受到席慕容文字中的那种情怀,让自己在这能消融一切的大草原上获得一次灵魂的解脱。
告别乌兰花,眼前就是那一望无际的格根塔拉草原了。“格根塔拉”在蒙语里是“避暑胜地”的意思,它处于乌兰察布大草原的腹地。这是一个内蒙古高原上夏日的午后,阳光从那湛蓝湛蓝的天空上毫无吝啬地泼洒下来,碧澈的晴空里有团团簇簇的云朵在悠闲地相互追逐着,把一片两片的云影投向那万倾的碧野。是云影在游走,还是草色在浮动,分不清也辨不明。只是感觉草明草暗、天光云影,相接相连着就那麽奇幻般地铺展的无边无际。这不正是自己在那无数个梦境里所萦绕的大草原吗?这时又让我再一次突然想起了席慕容,突然想起了她的那首令自己耳熟能详的诗章。把它给朋友吟诵,朋友建议把诗中的“你”“我”倒置,说的好,那我就把它写在这蓝蓝的天空下、茵茵的草色里:“如果让我遇见你,在你最美丽的时刻。为此,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因为,夏末时节的草原是其最美丽的时节,在这样最美丽的时节,我来了。
许是午后的困倦袭来,车上其他的朋友们都已昏昏地睡去了,而我却无一丝的倦意。再一次地把目光透出车窗之外,我看见了草原,看见了草原上的羊群,看见了那或近或远处如珍珠般又象浮云落地似的撒落在青青草色间的一个个一簇簇的蒙古包。这内蒙古高原上很静,高原上的风景很美。从车轮下逶迤蜿蜒而去的草原马路,硬是将那连片的草色横空剪开,酷似一条跃动着的白练,在目光所及的远方隐约着,更把那满目的绿色拖拽的柔柔曼曼。天空湛蓝,天上是云;大地碧绿,地上也是云。注目凝视,远,则如梦如幻,近,却淳厚恬然,在那天地相接相连的湛蓝到深蓝、碧绿到黛绿的底布上,到处都是那云朵们恣意多情的身影片片。这高原,就在这午后云的抚慰中是那麽安然地进入梦境。天蓝和碧野间,就感觉那目色也变得是那样迷幻了。很想现在就立刻跳下这疾驶的车子扑向草原,让自己就那样恣意地忘情一次,然后,在这午后温情的阳光中枕着青青草色入梦,梦里必定永远是绿色一片。
一程一程的生命,恐怕只有当被这毫无杂质的绿色过滤为如此这般清澈透彻之时,才能成为人生的一道永恒的风景。人的心,才会经的起那都市日子的眩惑。就感觉,有幸能与这大草原相约于今天,便是可以慰藉心灵的一份永远的温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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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是一颗小星星

格根塔拉草原十年前我来过,那时青春年少,一伙青春年少的心只知道在草原上不尽的疯跑,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彻夜的狂欢,有时还会把恶作剧做的很大,看着被这恶作剧整的很惨的同伴,心里一个劲的坏笑。那时,这里刚刚开发,又适逢夏日的一场雨后,道路泥泞不堪。十年后再来,已是时过境迁,虽然这里所建的各种游乐设施种类繁多,却也少了那时疯玩的心境。是不是青春年少与经历了沧桑的心界,就在于前者能够热烈而纵情地接受所有的一切,而后者已学会了选择,有时宁可选择平静而专注地面对天成的苍茫。这样的心境令人忧伤,却是岁月的宿定。看着来草原的游人中有那麽多的少男少女在这格根塔拉草原旅游中心争先恐后地尽情享受着那些现代化的游乐设施所提供的一切,而我,只是愿意避开这一切,选择静静的远离而去,徜徉于这辽阔的草原上,让草原那浑然天成的景色来熨合自己来草原的心境,感受这草原的博大、宁静与空阔。实际上,仔细地想想,在草原这样的时节,最适合相约二、三知己,或清晨或黄昏,踏过草原上这没足的茵茵草色,轻轻地徜徉在蓝天白云之下、漫步于绿草碎花之上、游走于湖泊河流之畔、出没于羊群毡包之间,无需太多的言语,只要目光的交流,静静地品味那一份静谧与纯真、天然与恬淡,听长风诉说那高天上的流云,看流云的影子把那万倾的碧野遮掩的草明草暗。这样的时候,你真的感觉,你与这大草原融为了一体,你就成了这万倾碧野上的一株小草、一滴微露,一星小花,甚至是一只就那般闲适也毫无心机地在这草原上觅食的羊儿,这样的感觉真好。
在草原上能看到我们很久违的景色,那是一种什麽样的感受,真的让人难以说的清楚。傍晚时分,我离开格根塔拉草原旅游中心走的很远。草原上的落日很绮丽,它不是落在山尖上,它是落在草丛中,是那样清晰的轮廓透着清丽的红,没有杂色,也毫不浑浊,燃起的火烧云象是欲把这万倾碧野点燃。索性躺在这茵茵草色里,就感觉周遭的草一下子淹没了自己,有那麽一股浓浓的青草芬芳扑鼻,顷刻间注满了全身。再侧身注目西方天空,草原的夕阳辉光透过离离的草色把自己全部包裹了起来,那红红的落日似乎伸手可及,天地相接相衔之处就距离自己这样的近,自己是舒展在草色里,也似乎是飘忽在长天上。你根本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就连那一朵朵清清丽丽的火烧云也仿佛是挂在草尖上。这样的感受太美了,它美的让人凝神屏息,仿佛稍有些许急促的喘息就会把它们扰动了似的。忽然有一只草原雄鹰的影子闯入视线,与这夕阳下悠闲般的草原一样,从那离离的草色里升起,我的目光就那麽缓缓地追逐着它盘旋上升着,渐渐地升至天幕的深处,被那夕阳余辉中的天光云影消融殆尽,不见了踪影。远处山丘的那边,离离茸茸之间漫上来星星点点的羊群,慢慢地由点到线、由线成片,酷似一片游走在草色上的火烧云,沿着那远方山丘茸茸的边际线飘着,隐约间能听到草原牧羊人一声短促一声悠长的吆喝声,把这暮色来临前的草原抚慰的是那麽的美丽与和谐。有人说,有一种美丽他本身就是一种博大,有一种和谐它本身就是一种崇高。而此时此刻,这夕阳西下时的草原就是这样一种境界。
草原是美的,草原的一天时时都美。置身这样的境遇里,相信每个人都会纯洁的象个孩子,特别是置身于草原的夜色之中,更是如此。十年前来草原,我记得是一个有月的时节,而今天来草原,却是个无月之夜。无月的草原之夜,却让我邂逅了那久违的美丽星空。
是夜,与朋友在蒙古包里把酒喝到很晚,出得蒙古包时已是子夜时分。无月的草原之夜,四周黑黝黝一片,能看到远处近处灯光闪烁的蒙古包,就那样或远或近的在那起起伏伏的草原上星星点点着。有草原夜色里微微的轻风拂过,带着牧草清新的芳香,沁心也爽神。与朋友相约在这草原夜色里毫无目的地游走着,走的远了,抬头仰望那深邃的夜幕,我突然看到了那美丽的星空。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那是一种惊叹,同样也是一种震撼。似乎是在做梦,又感觉一切都是那麽的真真实实。满天的繁星闪烁,一个一个一团一团在墨黛色的夜幕上铺展的好远好远。银汉横陈,又是那麽清晰地把天和地连接在一起。夜幕下,有那麽多在草色里泛起的野生微鸣,还有从远处近处草丛里飞起的点点萤火虫,有的飞的高了,就和夜空里的星星混在了一起。就感觉,在这大草原上,那大地原来其实就是星空的一部分。不象那城市里的夜空,光的污染、声的嘈杂几乎让这美丽的星空不复存在,而这草原上的夜空却是如此的清晰,它清晰的又是如此的美丽。这是干干净净的星空,它干净的如童年一样。我忘情地向朋友指点着那美丽的星空,北斗星、织女星、牛郎星。。。。。。一时间,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如同珍珠般的洪流一起向我扑来,我的心被震撼了,震撼的无以复加。许是我这样的情绪把朋友也感染了,朋友竭力地阻止着我的指点,一个劲地说,这样你会把那些美丽的小星星扰动下来的,你看,你看那颗划下的流星。
朋友诗意般的话语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忘情,是的,注目凝视,星空上有划落的流星,它拖着那麽美丽的划痕滑向那夜幕的深处,掉落在草原的尽头,不知去向。我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不知更深露重,痴痴地看着,一直到脖颈僵硬。
许是晚上的那场酒槲交错的酣畅淋漓来了后劲让自己有些醉眼朦胧了,恍惚间我似乎融入了这星空,是草原夜里那无边的风把我吹起,飘向那美丽的夜空,我就成为了那美丽星空里的一颗小星星,然后,在夜幕上划过一道美丽的划痕,滑向夜幕的深处,给所有的人带去美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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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走进都市中的草原

从格根塔拉草原上归来,过呼和浩特市沿呼包高速一直西去,坐在疾驶着的车子内就感觉这宽敞平坦的高速公路是那样地紧贴着横列在北面逶迤绵延的大青山一路延伸的不见尽头,而路的南面便是那视野异常开阔的大片大片的农耕区,到处种植着成片的玉米高粱一直到目光不及之处。傍晚时分的阳光斜射在大青山上,大青山上那裸露着的那成块成堆的巨大的青色岩石又把这光线漫射过来,把这天地间都充溢的柔柔润润。乘着这疾驶而平稳的车子,染一身的柔润。看车窗外大青山脚下这夏末的时节,高远缥缈,忍不住打开车窗把头稍稍探出窗外,任晚风习习吹着,拂乱了一头青丝。大青山就那样似乎伸手可及,成堆成垒的青色岩石高低错落着不见一丝青青草色,就感觉它就这样一种岩石的青色披挂下来,耸成一道刚刚硬硬的胸膛,象是藏匿着太多的诡秘,不肯示与众人。
按照朋友的安排,今晚我们留宿包头,明天去游览响沙湾。包头,这汉语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怪怪的感觉,而其蒙语的意思是“有鹿的地方”,却是非常的富有诗意,因此,包头也就叫成了“鹿城”。
早就听说包头是一个城市中有草原、草原中有城市的地方,这草原就是位于包头市中心的赛汗塔拉草原,它是如今全国唯一的都市草原。包头这个城市就是如此的奇特,如今的包头有“老城”和“新城”之分,老城保留着这个塞外商业重镇旧时的风貌,新城则是勤劳精明的包头人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建起的一个现代化都市。老城新城相距很远,沿用老城的视角,人说包头是城市在郊外,这也与包头的都市草原一样,成了这鹿城一道独特的风景。

包头拥有广阔的城市空间,它拥有的甚至有些奢侈,也许正因为如此,它才如此心安理得地包容着浑然天成的赛汗塔拉草原,以至于人们把这草原叫成了“都市草原”。说是都市草原,其实它是真正的草原。只是与我们走过的格根塔拉草原稍有异样的是,在这草原那阔大的背景底布上不但有着逶迤绵延的大青山的影子,还有那隐约在蓝天白云下现代化城市的林林楼厦。立于这草原上眺望,酷似海市蜃楼般的幻景,直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种神游物外的不真实感。好羡慕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当生活在那些拥挤嘈杂中的都市中人一个个逃离而出,趋之若骛地相继涌向那远离城市的大自然中去寻觅这惟有自然界才能成就着的人间幻景又由于不逢时机因未遇悻悻而归之时,鹿城人却能够天天享受这般美景,直让我们生出一种莫名的妒意。
在这赛汗塔拉草原上让我遭遇了这次内蒙古草原之行的第一场夏日里的骤雨。赛汗塔拉草原上的雨说来就来,还在我们为那海市蜃楼般的幻景而忘情之时,就感觉有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吹来,天空上飘来的那些云朵聚聚散散地变换着,有隐约的雷声开始传来,铅墨色的云象草原上的奔马一齐乱窜着滚滚而来。就看见奔逐而来的云头下夹带着飘忽摇曳着的雨帘,是那样清晰地从天上披挂下来。一道劈开云层的蛇型电光闪过,一个响雷在头顶上炸响,狂风席卷着倾盘的大雨便如注般地浇了下来。这草原上的雨就是如此的奇特,一阵翻江倒海的势头过去,雨便顷刻间停住,就见头顶的云空中有缝隙裂开,一缕阳光如柱般地斜射下来,水灵灵的草色间便有丝丝缕缕的金光散射着。转瞬间浮云飘去,又回复了晴空万里。傍晚斜阳的光线泼洒满整个草原,再看那茵茵的草色,葱翠凝露,水灵通透。前方不远处忽然起立抬身遥望的小田鼠从茸茸的草丛中探出头来,又有一声扑棱棱的声响传来从草丛中飞起一只鸟儿象箭一般地刺向天空,留下一串清脆悦耳的鸣啭不见了踪影。是那种自然的和谐,更是这种鲜活生命的共鸣,在这雨后的草原上达到了如此的完美。不期然回望东方的天空,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横空而出,把那远方城市中的楼厦、把这眼前水水灵灵的草原就那麽神奇地拉在了一起,令人忍不住的赞叹和惊喜。
这赛汗塔拉,这都市中的草原,竟是如此的奇特,在这辽阔的天空下,草原与城市、夕阳与彩虹,就这样优契成一个美丽的魔盒,象是藏匿着无边的快感,它感染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成就着一片令人叹为观止的独特风景,就在这城市的角色之外,过滤着每一个都市中人的浮躁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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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鄂尔多斯高原上的阳光

今天一大早车子驶离包头市区,向南过黄河大桥不久,我们就驶上了鄂尔多斯高原。
从草原来,心依然还沉浸在大草原那雄浑美丽的景色中,而此时却突然被抛向了这满目全是金黄色的鄂尔多斯高原上。有一种感觉,就象是上苍从那高远的苍茫里迅疾地伸出一双有力的大骨节巨手,拉网般地把那曾是满目的绿色收走,将眼前的景色魔幻般地变成了另一种的雄浑和美丽。
内蒙古不仅有碧野无边的大草原,大草原上牛羊成群草肥水美的旖旎风光;同样还有苍茫无涯的大沙漠,大沙漠上赤地千里放浪形骇的的山水雄文。就在这鄂尔多斯高原上,西面是凶猛的库布其沙漠,而南面是漫漫的毛乌素沙漠。这些沙漠性格暴戾,迄今都未能达到有效的控制,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整个鄂尔多斯高原幸存的绿洲。不过,这些桀骜不羁的大沙漠同时也在成就着鄂尔多斯高原的美丽。这就是内蒙古,是内蒙古另一种的天苍苍和野茫茫。
在鄂尔多斯高原上,你同样可以看见那万里苍穹里的雄鹰,不过,它不象是在草原上看到的那样悠闲的盘旋,而是带着那满身眩目的阳光会猛不丁地闯入你的眼帘,俄顷又象箭一般地消失在你的视线之外。朋友讲那是它在追逐着高原上的小动物,因为这光秃秃的高原上不象大草原那样有这些小动物藏身的地方,因此鄂尔多斯高原上的鹰便与它们展开了生死的追逐。这是我刚刚踏上鄂尔多斯高原就遭遇的景致,就感觉它是那麽雄健地欲把人心穿透,让人震撼。
因为这里地处沙漠的边缘,高原上起起伏伏的土丘,如沙丘般地横空被勾勒出极为优美的曲线,被这鄂尔多斯高原上的煌煌烈日照射的明明暗暗,明明暗暗的苍凉里又不失优柔和妩媚,象是裸着的女性的躯体,把这雄健的鄂尔多斯高原彰显的是那麽的阴柔。今天我们要去响沙湾,那是一个被称为大漠龙头的旅游景区。虽然呼市的朋友说响沙湾的景色很美,我还是提议车子停下来,亲自用自己的脚步走上这让自己第一次遭遇的鄂尔多斯高原上,领略这鄂尔多斯高原的美。
站在这鄂尔多斯高原上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鄂尔多斯高原上的阳光。它竟是那样的无处不在,似乎整个世界的阳光都收敛在了这里,人行其上,让你躲也躲不过。就感觉,倘若你就直接暴露在烈日下,它无疑会把你融化;倘若你找一片阴凉遮蔽,它也会把你全部浸透。鄂尔多斯高原的阳光是铮亮的,站在这无边的高原上,有时会让这铮亮的光把自己照射的就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感觉那光线不仅仅只是从头顶的日头上发出的,而是这里每一座土丘似乎都在发着光,让你躲也躲不开,天地间就似乎只有一种色彩。而煌煌大日的持久的亲吻,又使得这高原巨大的肌肤到处都荡漾着一片炽热。这里不象阴山北麓的乌兰察布草原有茵茵草色一片,它呈现给人们更多的是裸露的金黄色一片。站在这土丘上俯视谷底,偶尔能看见有一蓬蓬的沙柳,象是一片难得的绿洲。仔细分辨,篷篷的沙柳丛中有几头黄牛的影子隐现,看不见牧人,就见它们是那麽悠闲地游走着沿着谷底缓缓而去。看到那谷底的一蓬绿意,才让我有意识地注目脚下,这是才看到脚下的土丘一旁竟然生长着稀疏的小草,低矮而健壮。稀疏的草丛里还那麽倔强地挺着一株两株碎碎的小黄花,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于这满是苍黄色的大地上默默地绽放。它平易而高贵的美,竟让我为之而抨然心动。它是这鄂尔多斯高原煌煌大日照射下的精灵,它象是从这鄂尔多斯高原上偶然走来的山姑娘,执拗中夹杂着几丝温柔,泼辣中露出几多腼腆,刚烈中透着些须纯朴,成熟中又显出几分稚嫩。
这就是我脚下的这片鄂尔多斯高原,它间于旖旎草原和雄浑大漠之间,只要你用心去发现,用心去感受,它的美丽同样不亚于草原的旖旎和大漠的雄浑。它是另一种美,它的美令人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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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遥远的响沙湾

响沙湾距离包头45公里,位于美丽的鄂尔多斯高原上,它是我这次内蒙古草原之行的最后一站。内蒙古的库布其沙漠自西向动漫漫而来,在响沙湾收住了它那凶猛的势头,它是我国西部沙漠向东延伸的尽头,因此这响沙湾也就有了“大漠龙头”之说。“库布其”蒙语的意思为“弓上的弦”,这里的“弓”就指的是其面前的黄河。
响沙湾因这里的沙子会自然地发出声响而闻名。在我国有甘肃敦煌的鸣沙山、宁夏的沙坡头、新疆巴里的鸣沙山和这里的响沙湾四大鸣沙,而响沙湾是为我国“四大鸣沙”之首。在响沙湾,当游人静卧沙上之时,风动沙移,沙鸣声如泣如诉,如萧如笛,凄婉低回;当游人做滑沙运动时,沙粒随之翻卷滚动,相互摩擦,声波共振,沙鸣声如同飞机从头顶掠过,隆隆做响。
车子在鄂尔多斯高原上那一座座光秃秃的土丘上穿行,过孤子梁就到响沙湾了。把车子停在坡上的停车场上,沿着一条人工修筑的水泥路而下,一拐过路边的一座土峁,视线豁然开朗。隔着河床宽阔的罕台川水远眺,响沙湾就那样漫漫茫茫地呈现在眼前了,在鄂尔多斯夏日午后铮亮眩目的阳光下,黄灿灿一片,那麽柔润、那麽透亮,整个空间显得是那麽的明丽、幽深和空旷。远远地,能看到游人在滑沙的点点身影和如甲克虫般游动的沙地车以及串串蠕动在大漠深处的驼影。这里,数十里的天穹下,那一道道一排排的沙丘忽高忽低忽起忽落地塑成各种形态,似铺天盖地奔腾呼啸而来的洪流到此突然地被凝固,那远远近近沙丘的似清晰又含混的轮廓线,象在奋力争脱着这突然的凝固砰然欲断而极具张力,天地间似乎蕴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要把这一切所吞噬。几天来翻越逶迤绵延的大青山,走过辽阔的乌兰察布大草原,走进塞外钢城的都市草原,又登临美丽的鄂尔多斯高原,一路风景不断,一路的惊喜与震撼。想不到今天来到这里,这让我第一次遭遇的响沙湾,竟然在这阴山脚下的一隅成就着又一片让人叹为观止的煌煌大景。
有索道凌空飞架在罕台川水之上,从孤子梁这端直达对过的响沙湾。下了缆车双脚刚刚踏上那绵绵的沙地,突然就有一种被淹没的战栗和震撼。极目四望,沧沧茫茫,那沙的广袤、蛮荒与辉煌,那沙的细腻、晶莹与洁净,无端地把人的心情掀动的高亢而激越,让人一走近就震撼不已。
呼市的朋友讲,脚下这苍莽的大漠千百年前曾是那大唐王朝女将樊梨花带兵征西的古战场。当年樊梨花麾下有一营女兵在这大漠深处与敌人遭遇,战斗惨烈,因寡不敌众,全部阵亡。樊梨花率军赶到,大破敌军,后将阵亡女兵尸体全部葬在这沙山之上。死难女兵英魂不散,夜夜有复仇的厮杀声从那沙山上传出,声声如鼓角鸣号激越,又似黄钟大吕轰响,纵然将这广袤的沙丘撼为平地,待白天,那些颓落散坍的沙山便又会在大漠朔风的劲吹下翻飞回旋而上,逐又堆叠成一座座的沙山,日日月月,岁岁年年,响沙湾便有了这世代的鸣唱。千年世事的轮回,响沙湾也就在这世事轮回中一次次地回复着它这千年不变的姿态。
对于响沙湾的鸣沙,地理学家说是由于其独特的地质地貌形成了一个“共鸣箱”,物理学家说是由于沙子摩擦后产生的一种物理传导音,众说纷纭,至目前尚无定论。到是这一悲壮而惨烈的传说故事一直让今人所津津乐道,而千百年前的巾帼英雄樊梨花也就这样与这茫茫大漠扯在了一起。
樊梨花是西凉国寒江关守将樊洪之女,武艺精湛,练就一身万夫不敌之绝技。而命运却偏偏让她与敌国大唐将军薛仁贵之子薛丁山一见钟情,并在战场上与其两军对垒。面对爱情亲情的矛盾纠葛,她曾做出了自己勇敢的抉择,从一个西凉国的名门之后成了大唐王朝威震天下的巾帼英雄,让后人把她的故事世代传诵。
樊梨花,命运自古以来就是这麽的让人揪心,而樊梨花在此征战过的万里黄沙也让这漠漠的瀚海有了如此的执着,落寞寂寥中竟千年不渝地守注一种风骨,只为祭奠那场千年前的亦悲亦壮。
其实,置身这皇皇的大漠,就是没有这样悲壮惨烈的传说故事,也会让人联想到蛮荒、冷寂甚至死亡。而这苍莽雄浑的响沙湾,这跃动于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大漠龙头用一种悲壮的情怀塑成的这苍苍莽莽的风骨,展示着人间一段如歌如泣的故事,这样的一道用骨和血筑就的风景,则更让人们震撼不已。
与朋友牵来两峰骆驼,骑着向沙漠深处漫无目的地走去,翻过一道沙丘又一道沙丘,这大漠阔大的没有尽头。前望沙海茫茫,回首找不见来时的路,四顾高远苍穹之下,烈日熏烤如蒸笼,周遭一片沙海直入云天,有一种被淹没抑或是突然被蒸发的战栗,突然间感觉人竟是那麽的渺小,生命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这渺小、这微不足道竟不如这沙漠上的一粒细沙。无边的苍穹上见不到一只飞鸟,连片的沙丘上觅不见一株绿色的小草。执意地约朋友继续前行,就在这义无返顾的抉择行走过程中又蓦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沙丘间有一块绿洲,有一湾清水,茸茸地莹莹地在招引着,让人心中顿然地生出一种绝处逢生的惊喜,惊喜的让人又有一种懵懂恍惚的不真实感,更让人还有一种不敢走近的怯情。风从远处的沙丘上吹下,把那一簇清绿吹动,倒映在一泓的清韵里,朦胧如幻景。就怕是再近一步它就会如海市蜃楼似的倏忽不见,索性停下骆驼翻身下来,脚下细软的沙子顿时淹没了双脚,不期然间双手捧起一捧沙子,发现那沙粒竟是那麽的晶莹透亮、那麽的纤尘不染,刹那间却又让人感觉就在这可以吞噬一切的茫茫沙海里于那冥冥之中有一种难以参透的堂奥。
这就是响沙湾,这就是结束我这次内蒙古草原之行的响沙湾,这就是在这次内蒙古草原之行结束后回到我生活和工作的城市、数个月后伏案写下这次旅行文字时一想起来就感觉是那麽遥远的响沙湾,一想起来,就让人情感是那麽复杂的响沙湾。
匆匆的数天内蒙古草原之行结束了,它结束在这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响沙湾。旅行结束之后我又回到了这日复一日烦琐忙碌的城市生活之中。但是,每每回想起这次内蒙古草原之行,就如同自己对这响沙湾的感触,这旅途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经想起,都会让自己的情感是那麽的复杂,那些曾经经历的风景是那麽的遥远。只是回来数月后才将这次的旅行文字写出,就是感觉那些曾经的感受和经历,很多的时候是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以及这世俗生活的添加,才能凝固成永驻自己心灵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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