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歌声（2） 7月14日 星期三 于呼和浩特 昨晚不知甚麽时候下雨了，清早起来，住所外的马路上还是湿漉漉的。这边城雨后的清晨，空气异常的清新和朗爽，没有内地城市那种七月暑季的闷热和嘈杂，被夜来的雨洗刷过的空间，高远的天空是晶莹剔透的，广阔的大地是晶莹剔透的，城市的楼厦是晶莹剔透的，就连那街道上的行人和车子也是晶莹剔透的。清晨的太阳挂在远方高高的大青山上，把自己清清丽丽的光线毫不吝啬地尽情泼洒下来，整个城市在雨后氤氲的轻轻抚慰下，酷似一坐水晶宫般地晶莹剔透着。
昨晚的开怀畅饮，到现在还感觉自己的脑子是懵懵懂懂的。清早走出住所，在那偌大的草坪上走走，呼吸着边城清晨这清新的空气，身体才感觉清爽了好多。只是早餐时分，呼市的朋友提出还要上点酒，天那，我真的消受不起。真心的收下朋友这份热情的真诚，而早餐的酒就免了。不过朋友说，既然来到草原，酒是躲也躲不过的，但草原上的酒是纯粹粮食酿造的，它不用酒精勾对，草原上的酒不醉人。我真的被朋友的真诚所感动，虽然如他们所说酒不醉人，而人自醉了。
来到呼和浩特，我听这里的朋友讲起两件事情，你想听吗？我想讲给你。
你还记得那首古老的北朝民歌《敕勒歌》吗？“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歌中所唱的敕勒川，就是呼和浩特的土默川平原，今天的呼和浩特就位于古代敕勒川的中心地带。一首古老的歌谣，它穿越千年的时空，今天读来，依旧是那麽的鲜活。歌词信笔写来，不加雕饰，只用27个字就生动地描绘出了草原辽阔、牧草丰茂和牛羊成群的景象，表现了大草原雄伟壮丽的风光和北方游牧民族生活的精神风貌。其意境开阔，气象雄浑，在广袤的空间里是会令人生出无限的遐想的呀。
诚然，《敕勒歌》是在那血腥撕杀的战场上被传唱而出的，但感动后人的却是它那苍茫、壮阔、充满天地浩然之气的卓绝美韵，确实是一般文字所无法替代的。曾看过电影《牧马人》，有一个镜头我如今记忆犹新：蓝天如盖，大地如盘，万里晴空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远远望去，草原上蠕动着成群的牛羊。在一片沼泽湖边，草原牧人许灵均仰天躺在一群静静地吃着青草的马群之中，他看着那云影移动的苍穹。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听到了这歌的旋律，也就是在那时，到内蒙古大草原来就成了自己一直期盼着的梦幻。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空湛蓝、大地葱绿、青黛色的大青山巍然崛起在这个城市的北方，环卫着这个城市向远方铺展而去的就是地理书上所说的土默川平原，它就是古代的敕勒川。如今，这里已是个全面农业化了的土默川了。今天所能看到的，是河渠纵横、农田青青、村村相连的广阔空间。这里已不再能纵马驰骋了，也不再有白色的毡包和成群的牛羊了，因此，今人对此褒贬不一。我到是觉着，这是另一个敕勒川，它的美同样是振奋人心的。它日你若是能来，也许你会有与我一样的感受。
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听说的。“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朵。。。。。。”这是席慕容的诗。席慕容，这是一个与多少人的青春记忆都无法割舍的名字，而她的故乡就在这内蒙古大草原。
讲起席慕容，我想起了她的《一株开花的树》，它缠绵悱恻，也挚真挚爱，今天我突然想把它写出来，写给你，也写给我；写给草原，也写给我的这次草原的孤旅：“如果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知道吗？这个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女子的轻轻吟唱便从此伴我草原一路的旅途。
今天下午，我去了昭君墓。昭君墓是呼和浩特如今的一个特色的景观。呼市的朋友说，凡是来呼和浩特的，他们都要建议去昭君墓看看。昭君墓就位于呼市南郊9公里处的大黑河南岸的冲击平原上，它实际上是王昭君的衣冠冢，多年前我曾经去过，说实话，到昭君墓，我的心情总是十分复杂的。
王昭君，这一个古代的婴弱女子，当年毅然决然地踏上胡笳声声、战马啾啾的陌生旅途，在琵琶幽怨声中去寻求那条民族相融的和亲之路，她的形象可与日月比千古。一介秀色夺人的娥眉，功绩远远胜过出没于战云征尘里的千军万马，这便有了后人为其倾心倾情的歌吟。但是，这其中有谁能设身处地地为一个小女子当时的心情而去想一想呢？我不知道王昭君当年出塞时是一种甚麽样的心情。一个正值情窦初开的少女，要去与一个未曾谋面而又远在大漠戈壁的异族汉子成婚，这其中绝对谈不上甚麽的爱，这绝对是古代女性的一场悲剧。中国历史上曾有过许多这样美丽的女子被那些手握权柄的道貌岸然的男人们作为无价的珍品去向外族人进贡，以期换来自己权势的安稳。这些男人们太可恨了，每每想到此，我都不屑于那些如今刻于这里的石碑上的赞誉之词，到是这其中的一块碑刻，上书苍劲有力的“懦夫愧色”才让我沉甸甸的心情有了些许的释然。今天再次来到这昭君墓，我还在这块石碑前流连。据说这是一位当今的将军所书，解恨。那个贪财而被杀的毛延寿活该，那个贪色而懊悔的汉元帝该死，还有，还有当年那些贪生怕死的懦弱之徒统统都该死。
在去到昭君墓时，适逢午后的一场雷雨刚过。我从那些碑刻中走过，登上那高高的墓冢时，极目四顾，雨后的万倾碧野上霭气氤氲，刚刚过去的那场雷雨被风吹拂到遥远的天际，电光时不时地在那云层里闪烁着，继尔会传来隐约的雷声。置身于这样的境地，你能体会出我的心情吗？漫漫的旅途上，我多想你能一直伴我在身边，我心中是喜是乐是悲是忧都需要你来与我分享和替我分担呀。
笼罩四野的天幕和霭气氤氲的碧野在此合为穹庐，它甚麽都可以无情地吞噬，但惟独消化不了眼下这一座墓草茸碧的青青墓冢。“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还是诗人比历史有情，是他剥开了那无情的历史罩落在昭君身上那层层的“救国安邦”的光环，向后人展示了这个小女子内心深处的恩恩怨怨。我想，这青青的墓冢所埋葬的更多的就是那诗人欲说还休的不逝情憾呀。因此，这大漠苍穹不能将其吞噬。而耸立于塞北原野上的这座千秋青冢，倘若没有了这些，肯定会失去不少撼人心魄的春色。  598阅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