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童年回忆基隆篇

December 10

基隆市人口大约30-40万，三面环山一面向着太平洋，由于受到东北季风影响，降雨量经常保持在1-2000毫升/年，有几年更多。在我印象中曾经连续6个月，不停的下雨，所以下雨成为我童年生活中记忆深刻的一部分。

念小学的时候，那时爸爸一边在单位上班，也同时开始自己创业，我们全家住在一间非常简陋的小平房里，雨下大的时候家里会漏水，这时必须找许多容器接水，整个房间满是滴答声，就像有打击乐队演奏。如果连续几天下雨，妈妈就得在房里生个炭炉，一方面让房间干燥些，也会在炉子上罩搭个竹筐，当作烘衣器，要不然就没可换的干净衣服了。如果是秋冬季天冷，大家就会围在边上，聊天说笑，顺便烤些零食，记忆中最多的就是烤干鱿鱼，有时也有其他的鱼干，由于靠海边，当时也不觉得这些东西希奇。

那时我的外公，我们管叫“姥爷”，长年跑船，一开始在渔船上，后来进入轮船公司当水手长，人长得不高，很壮硕。脾气特好，对孩子从来没红过脸，我的妈妈是长女，经常听妈妈说，这辈子只有一次因为不上学，被姥爷轻轻的用脚在屁股上，蹶了一下，所以我们小时候，最喜欢跑姥姥家，尤其姥爷在家时候。因为他每次回来，都喜欢往家里带东西，轮船跑美国线时，有一次竟然背回来一个美国的二手冰箱，让家人大吃一惊。

当他跑渔船时，我大概是小学时代，那时的船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个船员，每趟出海，可以带两箱鱼回家，鱼箱尺寸大约是长60公分，宽40公分，高20公分的木箱，由于随便拿，大家都挑好东西，那个时候，记得几乎什么稀奇古怪的海产都见过，有像小脸盆一样大的贝类，有像小恐龙一样的龙虾，海蟑螂虾，大螃蟹，大明虾，大海胆……等等，说不完。由于姥爷家有许多只身在台的打鱼朋友，来串门子的时候总会带鱼来，所以从小我就喜欢吃鱼，那时最经典的就是包鱼肉饺子，各种好鱼将肉剃下来，经过不断甩打产生韧性，再加入姜末与香葱，调好咸淡，用皮一包，煮出来的饺子，吃在嘴里一颗颗就像吃鱼丸一样，很过瘾。 后来在我念初二时候，有一趟老爷出海，得了脑溢血病逝在韩国，要不然现在可能都还健在。（我的姥姥今年93岁，耳聪目明，身体健康，现在与我父母住在一起）。

我在台有两个阿姨，两个舅舅，从小不是住在一起，要不就住得很近，我的大舅比我大两三岁，从小喜欢看书，他有句口头禅，“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他曾将基隆地面上五六个精神不太正常，经常在街上游荡的人，做过总结，哪个人经常在那里走动，喜欢怎么穿，做什么动作，什么手势……等，描述得非常传神，很有意思。他很喜欢钓鱼，我也经常跟他去，尤其是在一起共事的那几年，经常一起钓鱼，不论什么时间，只要想钓鱼，两个人就出发，有一次晚上11点左右出门，在一个在渔港里，钓上了一只蛮大的花蟹，立刻收杆，回去蒸吃了，那种肉质弹牙的鲜美滋味，到现在依稀感觉得口齿留香。

那时钓鱼是随季节，夏秋主要是钓象鱼，那是一种很美味的鱼，加点姜丝煮汤，有一种特殊滋味。我爸爸年轻在港务局当仓库管理员时，由于工作特别轻松，几乎每天一上班，就会在码头边（外人不能进来，所以鱼蟹特别肥美）下几个螃蟹笼子，钓几斤鱼，当时就钓这种象鱼。这鱼属于洄游性鱼，小的二~三指宽，大的有手掌宽。它的游动我们叫“走行”，就是每天会走在一条固定路线上，有时候遇到大群的时候，用簸箕都能捞上几条来，一点没夸张。秋冬季节时，我们会开始钓“花身” ，那是一种属于鲭科的鱼种，大约12-20公分，这种鱼像沙丁鱼，肉质粗并不美味，但钓这种鱼特别有意思。这种鱼来讯的季节，晚间同时会有白带鱼，好像是一种食物链现象，白带鱼追着“花身”后面。有几次“花身”被从外海撵得一群一群跳上码头岸上，非常壮观。这种“花身”游动的时候，海面会像煮开的水一样滚动，我们只要朝那片“滚水”上甩杆子就好，钓这种鱼，必须用串钩“拟饵”，也就是一串10门左右的钩子，钩子上绑着亮片，然后将钩子甩在鱼群集中的范围，慢慢收杆，不断地就会感觉到，鱼儿上钩的震动，一次收一串鱼，非常有趣。所以每次钓“花身”用的时间不会长，因为很快冰箱就装不下了。这时就会打道回府，准备晚上接着钓白带鱼。

钓过白带鱼的人才能形容，鱼儿上钩离开水面，身体像有电流一样银闪闪的波动情景，因为现在吃素了，不能用非常美丽形容（呵呵），不过确实很奇特。白带鱼必须用活饵，我们就用“活花身”，用鱼钩钩住活饵鳍部两点，让它在水下依然能游动，然后加上发光浮标，将鱼钩甩向远处，就能享受夜间钓鱼的乐趣了，这是风平浪静的好天气。如果碰上起浪的天气，就要小心，因为基隆有一种“疯狗浪”的海象，不可预料地，突然就会涌起数米高的大浪，有时甚至会把停放在岸边的轿车都能给卷下去，其威力之大能想象一斑，每年电视总有报几个钓客给这种浪卷了的新闻。有一次，我大舅跟小舅（相差三四岁）一起去钓鱼，突然一个大浪把大舅给卷了下去，通常一个人被这种浪卷下水，是凶多吉少了，因为这种浪会把人往底下卷，然后拖得很远。那天我大舅被卷下去后，一下子就不见人了，就在我小舅震惊错愕的一瞬间，又来一个涌，又把我大舅给打上来。当时两个人一句话没交谈，脸色铁青的匆匆收拾渔具就回家。事后我问小舅，你当时心里怎么想？“恐怕我得一个人回家了”他回答。

—— 接续待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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