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四年三月二十二日 星期一 晴      
中国古代教书育人有“三字经”,治水也有“三字经”。都江堰治水“三字经”有:“深淘滩,低作堰;六字旨,千秋鉴;挖河沙,堆堤岸。”中国古代有许多英雄,人们对杀人放火的英雄十分推崇,对科技建设方面的先人却很少提起,若不信,你到岳飞墓上挖一锹土试试。十多年前一部大型电视片曾说,张衡是一位世界级的大科学家,而且还是东汉屈指可数的大文豪之一,在当今国外的一些著名学府里都有他的塑像,可是在他的祖国,到底不过是一个科学知识分子和作家的形像,引不起人们格外的敬重,死后有一堆黄土足矣——张衡墓至今仍寂寞地躺在南阳石桥镇一方农田的角落里,与他作伴的,只有庄稼和青草,要不是他曾经当过几天太史令和尚书一类的御用文人官,恐怕连这堆埋骨头的土丘,也未必能延挨到今天吧。那部电视片说,有谁见过一生布衣的大科学家祖冲之和宋应星的墓冢吗?四川什邡县新修县志,觅得《金相寺碑记》,证实若干年前什邡县附近“大王庙”祀的是李冰父子,碑文称李冰墓也在其附近,可惜已难觅旧址。1994年,四川重建李冰陵,那陵虽赶不上中山陵壮大,但规模似也不小,有资料介绍,陵区占地360亩,北靠后城山,东邻峰顶山,西连佛爷坪,南瞰神牛岭,从南向北地势渐高 ,从山门牌坊进,上九龙陛有1000步石阶。但李冰再世怕会说,省下那钱,治水吧。    
从月亮上能看到万里长城,这事常被人们说起,中国还有一项足够让人骄傲的事,却很少有人提及,那就是世界一半的水库大坝都在中国。有王维洛先生撰文《都江堰:人与自然共生息》说:“2000年底,世界大坝委员会(WCD)公布了他们对世界上众多大坝水库工程的正负面影响的最新研究结果,特别指出大坝水库工程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以及工程所带来的移民问题。世界各大报纸都在显著地位报导了这个研究结果。”王维洛先生说:“西方国家的普通民众现在都认为,用大坝巨库拦水的治水措施,不能获得所期望的成果。而中国则认为,用大坝巨库治水,是现代化的标志。西方国家中小学课本中把埃及阿斯旺大坝当作破坏生态环境的实例。”王维洛先生指出:“无坝治水水利工程,曾经是古代中国最普遍的水利工程形式。可是近五十多年来中国的水利建设,却是偏离这种有效的形式,采取筑坝拦水。”王维洛先生把李冰所建都江堰指给我们看:都江堰是一个亲自然的水利工程,都江堰工程的效益是防洪、灌溉和航运,但这个工程却既无高耸的大坝,也没有复杂的闸门控制系统,一切都利用自然地貌和水流动力,比如鱼嘴与飞沙堰的建设,使岷江河床分为内江和外江,冬、春枯水季节,岷江水位较低,鱼嘴将约十分之六的江水流入内江,十分之四的江水流入外江,保证了成都平原灌区的用水量,简称“四六分水”;而到夏、秋洪水季节,岷江水位相对升高,河流主流线相对变直,大部分江水流向凸岸,故鱼嘴又将十分之六的江水排入外江,十分之四的江水注入内江,保证成都平原免受洪水灾难。 2200多年前的李冰,竟比2200多年后拥有大量现代科技的现代人要强出许多。    
王维洛先生在《都江堰:人与自然共生息》一文中说:“洪水泛滥,河流泥沙淤积,旱情出现,古来有之。但是中国这些年来出现的洪水、干旱灾害,许多是人祸的结果,或者是人祸加重了自然灾害的结果,也是违反‘深淘滩,低作堰’原则的结果。五十年来,深淘滩基本没有做,长江、黄河的河川越淤越高;高筑坝倒是做了不少。”而“花费大量美元进口的用于‘深淘滩’的挖泥船,也被调作运输用”了。    
王维洛先生对“长江、黄河河川越淤越高”的忧虑可以解除了。《广州日报》2002年3月6日报道,如今,挖河沙已需办证了,有水利专家强烈呼吁从速制定河道采沙管理法规,并加大执法力度,对河道实行统一管理。另据报道,飞来峡失守,珠三角不保,无序抽取河沙问题触目惊心,滥挖河沙问题非常严重,惠阳市潼湖镇至东莞市桥头镇将近10公里水域,每天都有上百艘无证采沙船穿梭往返,在流经潮州市境内38公里的韩江流域,从1992年起至今,河床平均下降2米多,严重的河段下降7米─8米,有120多座丁坝因此受到损坏,大堤已经出现裂缝约1公里,沿岸一批涵闸沉降,许多挖沙船在东江干流穿梭,无规划大量乱采滥挖河沙,已造成广东三大河流之一的东江干流中下游河床严重下切,枯水期水面下降达2米,不少河岸、边滩和航道丁坝出现崩塌。有关方面发出警告,飞来峡与北江大堤一旦有闪失,广州市乃至珠江三角洲将遭受灭顶之灾。    
世间有一物,便有一物之用,河里的沙子挖一点就会少一点,有什么挖不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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