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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2007年5月欧洲之行第一天—汉诺威展会

2007-07-16    fm360.com

德国印象之:汉诺威奇遇记

作者注:本文记叙的是在汉诺威遇到的一位非常有趣的德国老太太与我们之间,在一个夜晚发生的一段离奇的故事。本文是在德国期间,在静谧的夜晚,心情非常放松的情况下写下来的。因为心情的放松,因此文字的节奏偏于缓慢,在事情的记述中加入了许多意识流的思绪,对于快速浏览的网友来说,可能显得不合胃口。拖沓之处,敬请谅解。

在我来到汉诺威之前,德国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不论男女,一向是正统、严谨、刻板、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因此我从来不会想到,这趟汉诺威出差能有什么奇遇。但是,奇遇却在不经意间降临我们身边。那个特别的夜晚,在我有生之年将永远留在回忆中,任何时候想起来,心灵之弦都会被拨动起来,发出特别的震颤之音。

序幕:凄风冷雨中夜游

那是我和同事翁斌来到汉诺威的第四个夜晚(也就是CeBIT展会开幕的第二天晚上)。我和翁斌从CeBIT展会Messe转车到列车总站。由于德国的餐饮实在太贵,所以我们通常都是到列车总站(Hauptbahnhof)的两个小铺去解决晚饭问题,其中一个是几个广州同胞开的中国餐铺,卖一些盖饭或面条,另一个是土耳其风味的小铺,卖土耳其式比萨饼(其实就是用一张覆有肉末的薄饼,卷着一些蔬菜和沙拉酱,也可以多加些钱再放一些烤肉进去)。虽然这两个小铺相比国内仍是贵得吓人,但比街面上正规的Restaurant或Café还是便宜多了。吃完晚餐,时间还不太晚,我们打算去市中心的旧市政厅和新市政厅看一看,因为离列车总站非常近,只需坐一站地就到了,比较方便。

天下着小雨,风也不停地吹。我们刚到汉诺威的前三天里,天气比较暖和,但今天,实在是非常寒冷。德国地处欧洲西部,北部紧临冰冷的北海,属于海洋性气候,天气变化非常快。尤其是冬季,从北海刮来的冷风更是让天气变得以阴冷潮湿为主,刚刚还是晴空无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飘来大片黑云,下起小雨,刮起小风――这里倒不常见很强的风和很大的雨,但冷起来也是刺骨的。这一个夜晚,我们才见识了德国的冷。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饭后散步时间,但是因为新、旧市政厅离得并不远,所以我们决定还是去试着找找看。

从地铁站走出来,雨雾中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湿漉漉的石板小街,黑暗中屹立着一座黑乎乎的像是教堂的高大建筑物,还有一座看上去很旧的楼房(后来,在离开汉诺威的前一天的下午,我再去看,才知道这两座建筑物原来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中心教堂和旧市政厅,就在Kröpcke地铁站出口处)。有一两家看上去满有情调的Restaurant就开在旁边的小街上。古朴的小街和教堂,湿润的石板小路上映出街灯昏黄的光泽。时间虽然还不到晚上7点钟,街上却没有什么人,非常安静,偶尔走过三两人,大多也不是德国本地人,叽哩咕噜的洋话声随着噼噼啪啪的脚步声远去后,马上就归于平静。这里与国内一切都是那么不同,一种既新鲜又异样的感觉在体内蔓延。

雨还在下,风还在吹,我们两人冻得直哆嗦,但因为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和猎奇感作祟,而且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建筑物似乎就在不远处矗立,我们臆断可能那就是旧市政厅了,于是还是冒雨顶风向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当我们走到那座建筑物面前时,才发现好像又是一座教堂,透过铁栅栏门向里看,才知道这是一座破败废旧的教堂,已经没有屋顶了,只剩下高高的四壁和部分残存的尖顶,里面黑洞洞的,有些阴森恐怖。天特别黑,废弃的教堂没有一点灯光。在凄风冷雨的黑夜里,弃而不倒的旧教堂好像一个丑陋的怪兽,冷冷地立在那里,用它残缺昏花的眼睛斜斜地看着我们,我觉得一股寒气由心底而升。

图注:这就是那晚我们路过的废弃教堂,已经徒留四壁了。

我们需要再次找人打听旧市政厅的位置。但是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总算碰到两个土耳其年轻人,他们也不知道旧市政厅在哪里,但是告诉我们前面路口向右拐就到新市政厅了。我们快步走去,很快就看到新市政厅了。

在沉沉黑夜里,新市政厅看上去没有什么动人之处,也不像旅游书上的插图照片中是被一片水域所包围的,我们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新市政厅。但是如果不找到新旧市政厅,又似乎太对不起我们今晚所冒的风寒,我们就在新市政厅对面的街角处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打道回府。就在这时,我们这一晚所经历的奇遇记中的女主人公出现了。

图注:这就是我们那晚苦苦寻找的新市政厅。这是从市政厅背面拍的一张照片,被一片湖泊包围。

第一幕:寒冷中遇热情老太太

在犹豫是否回房东家的同时,我们仍在寒风中用眼光朝街角的四个方向张望,期望能够遇到一个汉诺威本地人,打听一下旧市政厅的位置。这时,远处有一个身影在向我们的方向快步走来,我急忙迎着走上去问路。这是一个德国女士,在风雨的夜色中,我无法准确判断这个裹着大衣和围巾的女人有多大年龄,当时大概感觉是个中年妇女。她告诉我们马路对面就是新市政厅。她的英文并不好,跟我们交流非常困难,但是非常热心,不厌其烦地指手划脚告诉我们旧市政厅的方位,但说实话我没听太明白。这个女人似乎非常愿意跟我们交流,不管我们是否听得明白,她始终在努力地边比划边说。

风很大,被风卷起的雨滴砸在脸上有些疼,更是冷得透心凉,这时我其实已经不太在意打听到的结果了,我很想赶紧回到房东家洗个热水澡。而且,明天安排了三个专访,不能睡得太晚,更不想被冻感冒,病倒在异国他乡。但是,面对这个德国女士的热情,我无法不通过表情、语言回应我的礼貌和感谢。

她给我们解释新市政厅有多少年的历史,应该怎样游览,里面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以及如何乘坐电梯到楼顶上俯瞰全城,楼后面有湖泊,如何如何漂亮,在落地玻璃窗的餐厅边吃东西边欣赏湖泊美景是多么悠闲自在,……她讲得非常详细,再加上需要绞尽脑汁寻找合适的英文词汇,就这样讲了大概有15分钟之长,还没有讲完。而我和翁斌早就冻得够呛了(尤其是翁斌,因为早上看到是晴天,前一天又感觉CeBIT展馆里温度太高,特意换了薄毛衣和薄外套,没想到晚上这样冷),连我挂在脸上的礼貌性的微笑,估计也是非常僵硬的了。在她讲话的过程中说我们不断地说“Okay”、“Thank you.”,准备她随时讲完我们就说“Bye bye”。但是,她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她看到翁斌冷得直哆嗦,就把我们朝街边商店的屋檐下拉了拉,继续她的讲解。

大概又讲了有10几分钟,她终于讲完了如何游览新市政厅。我们高兴地向她道谢、告别,细心的翁斌还从包里拿出一个中国传统风格的挂饰送给她。然后,我们顺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准备放弃今晚的游历。没想到,才刚转过街角,听到身后有人喊我们,是她,又回来了。我们迎过去,她对我们说,她有一辆车,就停在不远处,问我们是否愿意乘她的车在汉诺威市里转一转,她有一小时空闲时间可以陪我们。翁斌对于她的好意非常高兴,而我则犹豫了一下。她这么热情,我无法把她与怀有不良企图的坏人联系起来,之所以犹豫,是考虑到我们之间毕竟是素昧平生,这样麻烦她是否合适。犹豫片刻后,对这个城市的好奇感还是占了上风,向她喋喋道谢后,我们欣欣然跟着她去取车。

她的车就停在新市政厅旁边,但她并没有直接去取车,而是带我们绕到新市政厅正门前面,让我们得以近距离地审视这座建筑物。站在大门口前面的石板路上仰视新市政厅,除了觉得它非常高大以外,当时也没有非常特别的感觉。德国女士一边走一边不停地仍在讲解,像一个负责任的专业导游。这样在新市政厅外面又消磨了几分钟,她才领我们来到右侧空地上取她的车(她说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这里不收停车费)。她的车是一辆宝马,这让我和翁斌多少有些喜出望外,在国内坐宝马的机会也不多啊!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翁斌坐在后排。德国女士拉着我们上路了。

因为是夜晚,什么也看不清,而且我和翁斌的数码相机都已在CeBIT展会上耗光了电池,所以,那个夜晚所游历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可供纪念的照片,这实在是一件憾事,我们只能坐在她的车上,被她带着在黑夜的城里游荡。街上车很少,她开得比较快,一边开,一边给我们讲解,但因为她英文并不很好,我的听力也有限,所以大半听得不是很明白。只记得去了一个教堂(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那个我们曾围着转了好几圈的中心教堂),还有下萨克森州政府办公所在地(后来我又去过一次,就是莱内城堡;汉诺威是下萨克森州的州府),以及博物馆……每到一处,她都特别把车停下,让我们下车仔细看一看,但是实在太冷,天太黑也看不清楚,所以我们每次下车都是大概看看就赶紧上车了。有时,为了让我们能够近距离地看那些景点,她甚至违章驾驶,在不该掉头的地方掉头,在单行线上逆向行驶,还闯了一次红灯。这与我印象中德国人的风范可是大相径庭了,我不由得对这个德国女士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们相互之间也亲近了许多。后来听她聊起,她曾结识过两位香港朋友,至今还有亲密的通信联系。这可能是她对我们两个中国人很自然地抱有好感的原因吧。

时间慢慢过去了,我感觉一小时早就过了,而她的兴致似乎比我们还要高涨。夜已经深了,我委婉地请她把我们放在列车总站就可以了。她说,不,还有一个地方很好,你们必须去看一看。“That’s a good place. You must have a look.”这是她那一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们就这样被她带着,转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汉诺威的市中心并不大,所以很快就转遍了。再上她的车,感觉车子离开了市中心,在向较远的方向行驶。经过一所大学(后来知道就是有许多中国留学生的Hannover University)后,来到了一个公园。公园大门紧闭,隐约看到沿着公园的栅栏外面,是一条长长的河,河边是长长的绿地,绿地上有栖息的鸟类,大概是野鸭,被我们的车灯晃醒了,似乎有些困惑是谁敢这么晚来惊扰它们,也许是贪恋美梦,站起来又卧倒睡下了。她反复地对我们说这个地方的名字,Herrenhausen,Herrenhausen(即赫伦豪森王宫园林,Groβer Garten Herrenhausen),但是,终究因为天太黑,看不清这里的美景,在我脑子里无法将Herrenhausen这个陌生的名字与Garten(园林)联系起来。

图注:这就是那晚玛瑞莎老太太带我们在黑夜里游历的赫伦豪森王宫园林,Groβer Garten Herrenhausen

离开Herrenhausen Garten,车继续开,德国女士继续给我们讲着些什么,我们也一直努力地听着,在黑暗中顺着她的指示努力地向外张望她所描述的景致。夜色越来越深,路上车越来越少。我想,这个美好的夜游到现在应该划一个句号了。但她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多次委婉地请她把我们放在某个车站,我们自己坐车回家,她都没有做出明确的回应,只是一直开着她的车继续走。后来,因为大家混了半夜,稍微熟络了一些,我开玩笑说:“你半夜未归难道你丈夫不担心吗?”她只是说“No”,然后继续开车,继续讲着些什么。

这时,坐在她旁边的我,对她有了一些猜测。为什么她这么晚还拉着我们到处转悠?如果说她是在尽地主之宜,让我们两个外国人享受到汉诺威本地人的热情周到,她所做的已经完全超出了一般的常规性的礼节范畴。她幸福吗?据她说,她在一家银行工作,她丈夫是一个在家办公的自由职业者,从事技术工作。为什么她不给她丈夫打个电话,告诉他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她有手机,但为什么这么晚了,她丈夫也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我联想到我们在Lahe的房东夫妇,他们是一对恩爱的老夫妇,如果房东太太Mrs. Koennecke这么晚不回家,Mr. Koennecke一定会着急打电话的。她幸福吗?她是不是寂寞呢?

第二幕:中国餐馆饱饮热茶

后来,在我印象里似乎去了城南,她说那边有个什么Markt(商场),东西很便宜。又似乎去过一个集中了很多医院的地方。大概是午夜时分,车行方向的左前方路旁出现了一个看上去非常特别的房子,是一座全透明玻璃尖顶建筑,造型像是金字塔的形状。这是一家中国餐馆。车停在餐馆地下的停车场,德国女士要带我们去参观一下这座特别的建筑,我也欣然同意,因为我想这么冷的天气,她开着车带我们转了差不多4个多小时了,如果能在这里请她喝杯热热的咖啡,也算是小小的感谢了。

从外面看这个玻璃屋,晶莹剔透,像一座水晶宫。踏上几步台阶,推门走进餐馆,老板迎上来说要打烊了,但是欢迎我们参观一下。我看老板像是中国人,就走过去用英语对他说,我们跟这位德国女士素不相识,她在这么冷的晚上开车带我们游览城区,我希望能够有三杯热茶,让我们暖和一下,喝完就走人。老板答应了。德国女士对我的公关能力表示钦佩,也为能喝到热茶而欢喜。

我们在这座漂亮的玻璃屋里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德国女士也摘下了她的围巾和帽子。这时,在柔和的灯光下,我才发现她并不年轻了,开了一晚上的车,她显得有些疲惫,甚至于有些苍老了(抑或是原本的苍老自然显现出来了)。我到现在才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玛丽莎,自此,我就以玛丽莎称呼她。

中国餐馆老板把茶端上来,不是我要的三杯,而是一壶,还有四只杯子――老板有意与我们攀谈攀谈。虽然是中国人,但老板几乎不懂几句中文,英文也讲不太好,只有德语讲得好,所以有些话还得玛丽莎帮忙翻译成英语。原来老板是从印尼来的,他的爸爸妈妈都是中国人。开得起这样阔绰独特的水晶宫般的中国餐馆的,必是特别有钱的人。老板拿来这里的菜单,我翻了翻,不禁直吐舌头,实在是太贵了!一盘麻婆豆腐要12.5欧元,相当于人民币130多元了!

我拿出数码相机,期望在温暖的屋里,电池能够恢复一些能量,让我可以给热情的玛丽莎留个影。电池还真争气,被我用热手焐了一会儿后,拿出它最后一点能量,让我给玛丽莎拍下了一张照片。

图注:玛丽莎和中国王朝餐馆老板伊万

餐馆老板看起来挺憨厚的样子,笑起来很有趣,咧着嘴,眼睛眯着,嘿嘿的笑声让人觉得他像个虽经世故但仍单纯的大男孩儿。他和玛丽莎很快就某个他们所共同关心的话题用德语交谈起来了。

我有些困倦,也担心明天(时间已过午夜,应该说是“今天”了)的专访,所以并无浓厚的谈兴,只是贪婪地享受着一杯接一杯的茉莉花茶。说老实话,来德国4天,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热水喝,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吃完冷的汉堡或者三明治,再喝一瓶带气的冷苏打水,极其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在展会上东跑西跑,经常跑出一身汗来,我想这么个吃法是会出毛病的。今晚得以喝到这样美味的滚烫的茶,真是无比的享受。我间或地参与他们的谈话,但始终以喝茶为主业。翁斌肯定也觉得这热茶非常受用。老板其间续了几次茶,每次都很快喝光见底了。

老板的堂兄弟和几位其他亲戚围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另一张桌子旁,对我们两个中国客人似乎也抱有亲近之感,那位堂兄弟看我们的数码相机没有电了,拿来他的相机给我们拍照。翁斌有一个PDA,能够通过内置的读卡器直接把他的相机的MS存储棒里的照片拷贝到PDA里。下面粘贴几张我们的合影。

图注:翁斌,我,玛丽莎,伊万(从左至右)

图注:我,玛丽莎,翁斌(从左至右)

奇遇不仅发生在我和翁斌身上。当我们喝够了热茶,将要兴尽而去时,堂兄弟又来到我们桌前,对玛丽莎说,您还记得这里吗?我可记得您。他指了指手上的戒指,玛丽莎似乎很困惑。他接着说,大概两年前,您和先生、儿子来这里吃饭,不慎将戒指上的一个宝石丢了,找了很久没有找到。玛丽莎这才惊呼起来,喟然称叹,难得他还记得她。这家餐馆之于玛丽莎,自然是一家特别的餐馆;但玛丽莎之于这家王朝餐馆,却是普通客人之一。老板的堂兄弟能够记得这样一件事,而且能够在两年后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认出玛丽莎,也算一个小小的奇事了。

要走了,我问老板茶是多少钱,老板执意不肯要钱,我们只能欣然接受他的好意了。

第三幕:梦呓般的夜游继续进行时

与餐馆老板及其堂兄弟寒暄告别后,大概是凌晨1点钟左右。我们再一次认为,今晚的游历该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了。遇到玛丽莎,一起相处5个小时,逛遍汉诺威全城,是一次奇遇;在已经打烊的水晶宫般的中国餐馆与老板亲热攀谈,并有一个小插曲,也是奇事。今晚已经够传奇、够完美了。

但是,我们的夜游在玛丽莎充沛的精力支配下,并没有结束。车又上路了,我请玛丽莎把我们放到车站就好了,但玛丽莎坚持送我们回到Lahe的家,据她说,我们住的地方离她家不远。车继续在黑夜的汉诺威城里穿行,可是我感觉所经之处不像是回Lahe的路,有些路好像是这一晚走过几次的了,那么熟悉。有一处高架桥,旁边是一个船的形状的大楼,我们这一晚上已经三次经过它了。

渐渐地,车开到了郊外,路边的屋舍变得越来越稀落。拐过一个弯道,车上了高速路。我看了一下路牌,上面写着“To Berlin(柏林)”、“To Bremen(不来梅)”、“To Hamburg(汉堡)”。天哪!玛丽莎要带我们去哪里啊?我不禁问她:这里离城里很远了吧?我们要去哪儿?玛丽莎用她不太纯熟的英语说了一些什么,我听不太明白,好像说了句机场什么的。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我们不会是被她绑架了吧?坐在后座的翁斌已经疲乏得快要睡着了,双眼闭着。他居然还能闭目养神,难道他不感觉奇怪吗?他不觉得有些恐怖吗?当时也不好问他。

这个时间还在游荡的,除了我们以外,恐怕就只有鬼魂了。车在空空荡荡的高速路上开得很快,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左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灯火辉煌的建筑,大概都有四到五层高,全是透明的玻璃外墙,映出里面停放的密密麻麻的小汽车。因为汉诺威并不是汽车制造基地,所以我和翁斌都以为这是一片汽车城,是汉诺威的汽车销售基地。但事实上,我们猜错了,后来我从房东Mr. Koennecke那里得知,这一大片气派的大楼只是汉诺威机场的停车设施而已。虽然汉诺威并不是德国最大的机场,但是德国其他城市和周边其他欧洲国家的游客,以及汉诺威展会的大量商务旅游人士,经常从汉诺威机场乘坐飞机到欧洲各地以至于全球其他地方旅游。德国的法兰克福机场是全球最大的国际机场,但对于游客来说,那里太大了,反而并不一定方便了。

在这片灯火辉煌的停车场旁边,是一个气派的大酒店,名叫Maritim Hotel。听玛丽莎讲,Maritim Hotel是德国很好的连锁酒店之一,在汉诺威有两家,一家在市中心,一家在机场旁边。玛丽莎把车停到酒店侧翼,我们下车走进金碧辉煌的Maritim Hotel大厅。难道玛丽莎要带我们在这里过夜吗?我不禁为自己钱包里的钱担心起来,如果要我们付费,那简直太昂贵了。

由于在中国餐馆喝了太多的茶,大家进到大厅里第一件事就是冲进WC。玛丽莎一进WC的门,立刻斯文扫地,露出一副很急切的样子,很是可爱。难得她忍了这么久,一直开车找到这里。

从WC解决问题出来,我们才有雅兴欣赏这个豪华的大酒店。大厅的高度有几十米,四周是各楼层的开放式通道,还有上上下下的观光电梯,像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火柴盒,闪着金色的光,在四周的墙壁上忽上忽下。最有特点的是从楼顶垂下来几三根钢索,分别悬挂着三个飞机和飞行员的模型。玛丽莎说,这些是用来纪念发明飞机的莱特兄弟的。

玛丽莎到前台与服务生说了几句什么,有另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对我和翁斌说,可以随意享用这里的咖啡、茶和点心、水果。怀着对价格的猜疑,我倒了一杯咖啡。玛丽莎和翁斌也各自倒了一杯咖啡。我们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慢慢喝着,渐渐暖和过来,而困倦也上来了。我和玛丽莎对面而坐,她也显得倦意十足了,但还是有精力讲很多的话。她说,她在银行工作,经常有客户需要接待,所以经常带客户光顾位于市中心的Maritim Hotel,而她自己也偶尔在工作压力很大时把自己关在Maritim Hotel的某个客房里封闭式工作。所以,她跟这里的服务生比较熟悉,我们可以免费享用这里的咖啡、茶点和水果,尽管我们今晚并不是这里的客人。

坐在旁边的翁斌好像非常困倦了,几乎不讲什么话。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人的大脑在这个时候本该是进入休息状态,以梦的方式再现白天所经历过的事情。而现在,我们坐在豪华但空旷的Maritim Hotel的大厅里,眼睛还睁着,而神志已经是半梦幻状态了。玛丽莎喏喏地还在讲着些什么,在我听起来好像是一种梦呓似的,不知是她进入梦幻状态了,还是我困乏得进入梦幻状态了,抑或是我们俩各自都进入了短暂的梦幻状态吧。

隐约听她说,每天晚上当她躺到床上,她是Ok的。每天早上起来,她的身体也是Ok的。她为此而深深地感恩。也许是因为困倦了,她看起来显得有些恍惚无神,所以我听起来她的话有一些伤感的意味。是啊,身体是Ok的,有什么东西不是Ok的呢?或许是脑子,或许是心灵,是否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我不由得又想起那个问题:她幸福吗?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憔悴的她,仅仅是因为6个小时夜游导致的疲劳吗?她结婚很晚才有了一个儿子,她在银行工作,直到三年前62岁了才退休,大半是为了儿子的教育。我自己也有女儿,我也有抚养她的压力,我理解做母亲的幸福感和随之而来的压力。但我想,工作压力与生活压力,跟她幸福不幸福是两码事。她为什么深夜不归家却不打电话告诉她丈夫,而她丈夫也从未打来一个电话关心她的所在?我并不想把玛丽莎的生活状况朝坏的方面揣测,但我又不能克制地这样去想。总之,这时坐在我对面絮絮而语的玛丽莎,与我几小时前所感觉的有了一些区别,她从一个精力充沛的热心女人,变成了一个倦怠忧郁的老妇人。

喝完杯中的咖啡,玛丽莎终于从梦呓中恢复了一些,忧郁散去了,她说,我们回家吧。我简直在心里欢呼起来了,终于要回家了!凌晨3点半,Maritim Hotel外面的风吹得更清冷,雨倒是停了。旁边的巨型停车场仍然通明的灯火,与我们身后的Maritim Hotel射出的光芒一起,照在三个夜游神的身上。我关切地问玛丽莎:“状态还好吗?开车行不行?”她调皮地说:“那你开吧,我坐在旁边睡觉!”我立刻羞涩了,拿到驾照两年了,还没怎么碰过车呢。

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担心玛丽莎犯困睡着,我不断地跟她说话。她问了我的年龄,翁斌的年龄,她的年龄正好是翁斌的2倍,我们三人加起来的年龄是135岁,她希望明年我们能一起庆贺一下136岁生日(这真是梦话了,三个人同时长一岁,明年应该加起来138岁)。

终于看到了通向Lahe的路牌标志,我们到家了。玛丽莎把车停在离我们步行的小街最近的一个路口处,下车与我们告别。她跟我拥抱了一下,这一刻,我们像是难舍难分的老朋友了,鼻子有些酸。

接近凌晨4点,我们回到了Lahe的房东家。蹑手蹑脚地上楼,怕惊扰房东夫妇,没敢洗漱,直接回到房间。我很想当时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这8个小时的经历写下来,但是,昨天白天的采访还没有写,我必须先完成这个任务。凌晨5点多写完了专访文章,天已经亮了,我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睡觉。可是在天光微曦中躺在床上,我的神志仿佛还在游历,没有回到这间小阁楼里来。几乎没有怎么睡,就又起来赶赴CeBIT展会了。

后记一:

几天后,我们结束展会报道后去柏林旅游,在从柏林赶往汉堡的火车上,我接到了玛丽莎的电话,火车开得很快,信号非常差,没讲几句就断线了。等我们来到汉堡的青年旅社,刚办完入住手续,又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希望能够在我们走之前再有一次会面。翁斌要去巴黎,没机会和她见面了。我和玛丽莎相约21号临走前再见一次。现在,我正在汉诺威Lahe的房东家的小阁楼里,写下上述的文字,并等待着1小时后与玛丽莎的再次相见。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有一个多星期了,而在这一星期之内,我又经历了其他许多事情,我的脑子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塞进这么多新奇的东西,所以,尽管我努力回忆并使自己回到当时的心理状态中,但仍然难以通过文字再现当时那晚的情境及感触。

2005年3月21日中午于汉诺威Lahe房东家

后记二:与玛瑞莎汉诺威再会

在我写下上面的文字后,就与Mr./Mrs. Koennecke夫妇告别,去Lahe车站赶赴玛丽莎的约会。

今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这在德国的冬天是少有的好天气。我在Lahe车站旁边的便道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远处开过来的还是那辆海绿色的宝马,从车上麻利奔下来的还是那个精力充沛、热情洋溢的老太太。她过来拥抱了我,就像是老朋友相聚。

说实话,我非常担心,今天下午约会的时间问题,千别不要像那晚一样,无限期拖延。我可不能耽误了飞机,如果改签机票,我可有一大堆麻烦事儿,联系国内的朋友帮忙,交近千元RMB的改签费,还得找地方解决今晚的住宿……我有些怕了玛丽莎了,当然我也非常喜欢她这个热情的老太太。

玛丽莎可能是天使派来的,她要带我去Groβer Garten Herrenhausen(赫伦豪森王宫园林)!前一天,我刚好有半天时间自己逛汉诺威城,当我从列车总站开始沿着红线(汉诺威市政府在市中心的人行便道上施画了红线,沿着这条红线,最短2、3个小时内可以游完所有的重要景区)转完了市中心的主要景点后,再乘车去较远的Herrenhausen时,正赶上关门时间,没看成。玛丽莎如果不是天使,就是先知。她的安排正合我意。

朗朗晴空下,玛丽莎又开着她的宝马带着我在汉诺威小城里穿梭,天窗打开着,舒爽的风吹进来,她的不太纯熟的英语在我耳边快活地讲着。今天她的状态非常好,谈起了她的儿子――一位临床医生,还带来她的儿子对我的问候,我想她一定对她的儿子讲了许多关于我们的事。关于她幸福不幸福的问题,在我心里渐渐逝去了。

玛丽莎开车不喜欢走大路,而喜欢穿小巷,她说因为小巷没有红绿灯――怎么跟国内的出租车司机似的啊!哈哈!更绝的是,她今天违章的次数更多,总是违章并线,违章掉头,简直叹为观止。而且,她并不为她的违章而感到有什么不对,每次只是冲后面的车伸出手打个招呼,就按她自己的道理拐弯或并线了。看着我惊愕的表情,她说:“你跟我儿子一样,他每次看我开车,总是大喊‘妈妈,怎么能这么开呢!’我就说‘我都开过来了啊,怎么不能呢!’”好在德国人绝大部分都很规矩,而且行人少,车也少,危险系数小。看她那样子,哪里像个老太太,简直就像一个可爱淘气的小女生啊!

Herrenhausen园林是一个皇家园林,距今已有300多年历史了。园子很大,垂直距离有2公里。当我们坐在园林里的小餐部喝着咖啡、吃着热狗时,玛丽莎告诉我,她的父亲出生于1897年,她的母亲出生于1904年。她父亲是当时皇家园林的警察,每当有皇家盛会时,她父亲都骑着高头大马担当护卫。有一次盛会是在Herrenhausen Garten举行的,玛丽莎和妈妈站在人群中观看。盛会结束后,她父亲的朋友、另一位皇家警察把幼小的玛丽莎抱起来放到高头大马上,她立刻哭起来,滚下来跑回妈妈的怀里。玛丽莎用滑稽的手势比划着,她说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刻。

坐在300多年前建成的皇家园林里,与66岁的玛丽莎谈起她生于100多年以前的父母,不由得会有厚重的历史感。园子有历史,人也有历史;皇室有历史,普通人也有历史――每个人都有自己值得书写的历史,当老了的时候,回忆起一辈子里曾经经历的最有趣、最难忘的片刻,或者已经渡过的最痛苦、最难熬的日子,当是一种幸福和满足了。

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我必须去机场了。玛丽莎意犹未尽,她居然趁我不注意,跑到小餐部后面去,不知干什么。两分钟后她回来,叫我跟她到后面去,嘴里咕哝着“Rain wood house”。绕过小餐部,转过一个回廊,是一个小铁门,推开铁门,眼前是一个热带温室,我才明白她刚才咕哝的“Rain wood house”原来就是指的“热带雨林温室”。小铁门前面赫然立着一块禁止通行的牌子――原来玛丽莎是施用了她的公关手段,“买”通了小餐部的工作人员,请求人家允许我们只在里面盘桓5分钟。这个温室,比起北京香山植物园的热带温室来,可是小多了,里面的植物也少多了。但我还是非常感激玛丽莎尽她所能让我欣赏到这里的一切。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赶往机场,很快办完了登机牌。看看表,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一小时,玛丽莎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她说:太好了,我们还有一小时可以去Maritim Hotel喝咖啡!天哪,她还要喝咖啡!在Herrenhausen,她就已经喝了两杯了!关于咖啡,她还给我讲了她父亲的秘方:咖啡,蜂蜜,鸡蛋黄,一滴油,水,搅在一起,美味极了!看她的兴致那么好,这一小时我们也的确没事可做,于是就第二次来到了Maritim Hotel。

机场可以直通Maritim Hotel的大厅,与那天晚上不同,今天的大厅里宾朋满座,还有一位小姐在弹奏钢琴。玛丽莎径直走到离钢琴最近的小桌前坐下,我们各自要了一杯茶。一曲终了,玛丽莎热烈鼓掌,钢琴女孩感激地向她致谢。休息时间,钢琴女孩到酒吧的高脚椅上休息喝水,我刚巧过去找服务生续茶水,跟她聊了几句,我羡慕她的工作很浪漫,她说:是啊,我的工作很浪漫,可惜我却碰不到一个浪漫的男人!哈哈,她的回答简直让我倾倒了。

悠闲的聊天中,时间一分一分地逝去。看一下表,该到了登机时间了,我和玛丽莎飞奔去机场。玛丽莎刚巧接到她儿子的电话,又带来她儿子对我的祝福(不知道他们德国人哪来这么多客套,她的儿子跟我从未谋面也这么多祝福)。在安检口处,玛丽莎跟我又是一番又一番祝福、拥抱,当我们终于告别,我通过安检来到登机口时,空中小姐迫不急待地赶上来问我是不是去往北京的Ms. Geng,就等我一个人了,再晚两三分钟,就会取消我的名字了。天哪天哪,谢天谢地!我不断地道歉,最后一个登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我抚摸颈前戴着的玛丽莎在Herrenhausen Garten喝咖啡时送给我的小礼物,一串项链,感觉很温暖。玛丽莎,可爱的德国老太太,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她让我在德国的日子变得不同寻常,甚至于让我们在德国的日子里,直至离开德国的那一刻,没有一丝一毫身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

(全文终 2005年3月24日星期四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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