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 黎 的 天 空 到法国巴黎,别忘了带雨伞。 我们一行从奥尔塞博物馆码头登船,漫游塞纳河,时值深秋,凉风吹拂,真有陶渊明“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的意境。突然一片云飘过来,浠浠沥沥地下起了阵雨,把我们这些没带雨伞的人都浇到了船仓里。巴黎朋友告诉我们,这就是大自然派到巴黎的捣蛋鬼,尤其是秋天,一小块巴掌大小的云就会带来最短暂的唯巴黎才有的“阵雨”。它的雨,像是一种玩笑、一种调皮、更像是一种心血来潮。 巴黎的白云和乌云来自大西洋,大海的风从西边把这些云彩携来,随心所欲地布满天空。风的性情瞬息万变、忽刚忽柔、忽缓忽疾,天上的云便是它变幻无穷的图画。当十九世纪后半期,法国画家们把工作室从画室搬到田野,天空便给画家以浩瀚和无穷的想象。擅长描绘天空的法国画家欧仁·布丹称天空是“美丽的、透明的、充满大气的”生命。在他众多作品中,赋予了大自然之灵性。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的凡·高美术馆,展示了他从荷兰到法国后画风的变化,大量地去用画笔去表现动荡而激情的云天。任何艺术家都会首先注意不同的事物。“不同”往往正是事物的本质,巴黎奇异的天空深深地吸引着这位艺术家的心灵,而且这种吸引力一直抵达凡·高一生的终结处---巴黎郊外的奥维尔,当37岁的凡·高画完最后一幅画---《有乌云的麦田》后,悄然走向奥维尔小镇外的一片麦田,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笨拙地对准自己的腹部,扣动板机,结束了一个伟人的生命。让我们看看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吧:厚厚的浓云挤压着金色的麦田,一条田间小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无法向前延伸,一群象征着死神的乌鸦在画面上翻飞着……看看凡·高在奥维尔画的最后一批作品,天空被他表现得更富于动感、更深入、更动人,并成为他不安的内心的象征。 我从小学过美术,在我记忆深处发现,中国画从来不画天空,即使画云,也只画山间的云雾,或是为了陪衬天上的神仙与飞行的龙的,从来也不画天上的云。也许中国文人的山水画,多为书斋内的精神制品---不是自然的风景,而是主观或内心的山水意境。 船行进在丰沛而湍急的塞纳河里,尽管两岸那些古老的建筑永远是老样子,但在不同的光线里,画面变得生气盎然,云彩向东缓缓移动,雨停了,亚历山大三世桥也被照射在阳光下,河里的水和桥上镀金的飞马雕像闪耀出夺目的光芒。云移动的速度很快,眼看着河上的一座座桥亮了起来,两岸的建筑也一座座放出光彩。最后乌云堆积在河的东端,形成了巨大的彩虹,把整个塞纳河照耀的像一条宽阔的金灿灿的带子。从云端射下的一道强光正好投照在巴黎圣母院的钟楼上,在这一瞬,突然唤起我对圣母院一种强烈的历史感受。这座古老的哥特式教堂因为那钟楼怪人的神秘传说和已经深刻在我们脑海里的传奇电影而令人着迷,我仿佛感受到了那宽厚巨大的石墙里传出的几百年积淀的历史体温,几乎吸着从那无数人形和兽形石雕中倾吐给你的几代艺术先人的气息。我甚至感觉加西莫多、爱斯梅拉达现在就在圣母院里。 到过巴黎、有悟性的人一定会发现,巴黎一幅最大的图画在天空,这雨原来又是一种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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