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2009夏-真实的伊朗（14）

7月28号

5点半准时起床，想赶早去前美国大使馆看看那里有伊朗特色的标语和宣传画，很多网友都提到过这个景点。伊朗人质危机是伊朗伊斯兰革命后，美国使馆被占领，66名美国外交官和平民被扣留为人质的一次危机。这场人质危机始于1979年11月4日，一直持续到1981年的1月20日，长达444天。很多人至今仍认为，这场人质危机导致了当时的美国总统卡特连选失败。

我熟门熟路地往霍梅尼广场地铁站走去，又看见令人恐怖的德黑兰的飙车手们了，他们只要出现在国际赛场，舒马赫就会甘拜下风。

德黑兰的地铁是不允许拍照的，只好偷拍了几张。地铁票很便宜，单程票是蓝色，1750里尔;来回橙色，2250里尔（折合人民币1元5不到）.而且这里第一节和最后一节是女士专用车厢，但是如果有男人陪伴，女士也可以坐在男士车厢。清晨，车里人已经很多，都是上班一族，我被挤在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好在只有3站地。

随着人流下车，出了地铁站，发现出口正对着前美国使馆大门，我一眼就看到了大标语："DOWN WITH USA"(打倒美帝国主义！)，很激动，掏出相机按动快门。过来一个人，对我说这里不准拍照，不知道他是管理人员还是什么。我说了声对不起，离开了大门口，想往旁边走走看看，也许那里没有管理人员，那我就可以拍点珍贵的照片啦。

大门左边是长长地围墙，我被一幅幅标语和宣传画震撼了，应该说这些画很有艺术感觉又不失民族特色，难怪这里会成为一个旅游者必来的景点。以下请看照片，文字省略。

我忙着拍照，匆匆的路人走过我的身边，他们多向我投以不安的目光，没有人打扰我，也没人提醒我什么，我继续拍照。突然，一个中年人过来对我说：“No photos ,police!”然后做了一个逮捕的动作，我疑惑了：“Pahe,pahe?(我会被处以极刑吗)”对方很严肃地点点头，然后迅速走开了。我看见远处好像有几个人在对我张望，我被吓坏了，心里想，这里不是公共场合吗？为什么不可以拍照？违法？但是我赶紧收起相机，迅速离开这里，直奔地铁站。

回到宾馆，我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如果我今天被抓，小猫他们会怎么办？向大使馆求救吗？不敢想。

时间还早，才7点，我不想打扰两位旅伴睡懒觉，就在餐厅等他们吧。餐厅里只有几个客人，都是伊朗人。旅馆提供免费的早餐，还是饼子，茶，还有一个鸡蛋，简单随意。旅馆前台下班了，坐在我的旁边吃东西，我们自然攀谈了起来。

小伙子英语蛮流利，他说自己是大不里士人，土耳其族，在这里是打工，他来应聘这份工作时要求的薪水是500美元，结果老板给他每月260美元，但是提供住宿以及早餐，午餐晚餐自行解决。考虑到要学习，他就咬牙坚持了下来。我说你的老板穆萨维那么抠门吗？小伙子说穆萨维不是老板，是他的同事。我觉得奇怪，说连LP上都说穆萨维是这个旅馆的主人啊，他笑了说，真正的主人是那个脸上永远没有笑容的老头，穆萨维和他一样是打工的。不过公平地说，穆萨维的英语口音还是蛮重的，远远不如我眼前的这个土耳其族的小伙子。小伙子现在晚上上夜班，白天在德黑兰大学学习。问他学习什么，他说在选修医学，旅游学和法语，本来他想学习汉语，但在德黑兰学习汉语实在是太贵，一个月要60美元，这不是自己目前可以承受的。我们的话题深入了下去，也吸引了众多的伊朗人来参与。8点多了，小伙子说要去睡觉了，他问我下午有没有兴趣去德黑兰大学听课？我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太好了，可以感受一下伊朗大学的氛围了。由于下午我们要去珠宝博物馆，他答应3点半在博物馆门外等我。

小伙子刚走，旁边又来了一对欧洲青年男女。男的看了我一会，然后过来打招呼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说是，对方来劲了，自我介绍说他是比利时人，正在考虑是继续在布鲁塞尔学习语言学还是到中国学习汉语。我们聊得很开心，我也给了他很多建议。小伙子母语是法语，大学专业是英语法语翻译，还会荷兰语和德语，我马上开始换说德语，结果把他吓了一跳。聊得开心时，我们俩都说带有浓厚法语口音的英语来调侃。时间过的很快，他们要出去了，我们说好晚上在餐厅继续聊。我意识到他旁边的女友一直没有开口，但是我敏锐地感觉得到她的不安。比利时人看出我的疑惑，解释说她一直以为未来5年他会安分在比利时学习，现在他遇见我，突然开始考虑去中国，自然接受不了啦。希望我们的谈话不要给他们造成什么误会啊。

上午10点，我们3人去了德黑兰的巴扎。我买了3条桌布，每条4万，其他两位也开始采购，我们一起还价，老板只肯给我们一人5千的优惠。巴扎里商品琳琅满目，价格便宜，让人目不暇接。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往珠宝博物馆赶去，这个博物馆只在周一到周四开放，而且只在下午开放2小时。路上看见一个书吧，呵呵，没见过。

珠宝博物馆的安检很严格，首先所有的东西都要寄存，脸水也不能带进去，小猫的的绘画本和笔也是我们好说歹说才准许的，门卫还把那只笔反过来翻过去地检查，生怕是隐形相机。到了楼前的第二道岗，又是搜身又是电子检查。这里的门票是3万，是所有伊朗门票中最贵的一次。里面的珠宝吸引了众多的伊朗游客来参观，外国人不太多。有意思的是一个地球仪，海洋部分全部用蓝宝石镶嵌而成，陆地用的则是红宝石，唯独伊朗那部分用的是绿宝石，呵呵。小猫在那里手绘，好几个伊朗女人在那里围观，几个波斯语讲解员在那里叽里呱啦地解释着珠宝的来历，可惜我基本听不明白，只是听懂“古老，珍贵，”还有“皇帝”几个词。东西是美轮美奂，但是由于我对珠宝兴趣没那么大，也就草草看了一圈出来了。

出了博物馆大门，发现前台的小伙子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们一起步行去车站，到德黑兰大学的车费是1000，书上说的是250里尔，比想象中的要贵一些。

16点整，我坐在了德黑兰大学的课堂上，女生在前，男生在后，老师是一位白头发的老先生，上课内容是婴儿急救知识。一个外国人的到来让课堂多了一份活跃，老师拿出一个婴儿模型出来，学生们发出阵阵笑声，然后就见老师在那里阴阳顿挫地讲起课来，学生们听得很认真。我听听课，回忆一下当年的大学生涯，再写写自己的文字，有同学以为我在记笔记，可一看见我本子上的汉字就傻了眼。课间休息时间，我想利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旁边的公园走走看看，于是和老师告别，老师对我说了声“谢谢”，我向老师也鞠了一躬，感谢老师对我的“教育”，呵呵。

很难想象这里是荒漠中的公园，大片的草坪上是三三两两的大学生，绿树下是一些休闲的市民，甚至看到一对男女在那里搂搂抱抱的，不怕风纪警察来抓他们吗？几个大学生在那里打排球，这已经是第N次看见伊朗人打排球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喜欢这项运动哦，我也加入进去。里面还有一个女大学生，她打球也得戴头巾，我看着都觉得别扭，我看她，她也看我，然后小声告诉同学说：“这个中国人的眼睛好小啊。”这句话我听懂了，就回答说：“中国人的眼睛一般都不大。”她的脸红了，连连道歉。她的同学，一个高个子大学生帅哥，特别喜欢我的帽子，开心地把玩了半天然后戴在自己的头上，他憋了半天，就说出一句英语：“I love you ,ok?”又是一个英语盲，哈哈。我明天就要离开伊朗了，看他又实在喜欢那顶帽子，就留给了他做纪念了。公园的墙上看见一幅很有意思的宣传画，里面的人物很沮丧，穿着美国军装，但是头部全部都是驴和大象，这该是讽刺美国民主党与共和党的。可惜当时我没敢拍下来。

回到大学门口和前台摩尔西德见面，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就是下午课堂上的一个同学。女孩说自己在1999年来过中国，不过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她还清晰地用汉语说出了“毛主席”和“长城”。我怕他们是谈恋爱的，更怕自己做中国的“电灯泡”，想开溜，但是摩尔西德叫住了我，女孩在路口处借了他的笔记就离开了。呵呵，我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女孩，借笔记，这在中国就是有戏。他不明白，问为什么，我说你真笨，借了就要还啊，一借一还，两个人不就交往上了嘛。他笑了，但很快又收敛起笑容若有所思起来。路上，胡尔西德说起了自己的故事。小伙子是大不里士农村来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先是在大不里士的一家旅馆打工，在那里他面对各国的旅游者，很快意识到英语的重要性，他上了夜校，在工作中英语提高得很快。他有2个很小的兄弟，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把弟弟接到了城市上学，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所以他最多的时候打3份工。我问，那后来呢？在中国我没少听说忘恩负义的人，这话到了嘴边我给咽了回去。摩尔西德说，弟弟到了18岁，他就让他们离开自己，因为他们长大了，现在一个弟弟在大不里士，一个在哈马丹。他自己来德黑兰时间不长，这里是德黑兰，首都，机会多啊。他打算半年后离开现在任职的宾馆，因为自己的母语是土耳其语，英语也蛮好，再学习半年的法语，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也许在五星级宾馆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摩尔西德说自己已经26岁了，还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现在自己没有什么钱，哪里有资格这么做？对那个女孩，他心存好感，但是不敢问她有没有男友，怕问了就等于挑明了这种关系。对于爱情，摩尔西德说这对自己还是一种奢望。

回到宾馆已经是20点，小伙子立刻投入了工作。两位旅伴已经吃过，于是我独自出去觅食，顺便给摩尔西德也带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可乐，回来后递给他，小伙子愣住了，连连道谢，然后就狼吞虎咽起来。比利时小伙子过来和我道别，他们明天早晨7点的飞机，所以4点就要出发。女友对他想来中国学习汉语的想法很有意见，现在在生气呢。我呵呵笑了，那快去哄哄吧，我答应小伙子回国后帮他打听有关信息。整个晚上我坐在餐厅里喝红茶，和两位旅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客人的时候摩尔西德也会过来和我聊聊天。小猫和我交换了地址，说明年再在一起去别的地方旅游。餐厅电视里播着伊朗的节目，我心不在焉地看着，心想旅行就要结束了！旅行中认识了那么多的人，想起了大流士，想起了丹麦帅哥，想起那对爱尔兰老夫妇，还有那么多的伊朗朋友，阿里，阿布尔法兹等等。我们相遇，或者错过，其实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的，正是这种偶遇才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感谢旅途中我遇到的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