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香格里拉游记（二十一）

大地的意义

文/高星

希尔顿在《消失的地平线》开篇写道康韦等人乘坐的飞机，在月夜之中由于意外故障最终迫降在一片荒野之中：“他们感到陷进了一种阴阴郁郁的原始氛围之中。月亮躲到了云层后面，星光下是一大片阴阴郁郁的狂风肆虐的旷野，不假思索，也无需常识，就可以猜出这个萧瑟的旷野处在高原，山叠着山，山连着山，一直到远远的地平线上。”

我从昆明乘坐的晚班飞机，于晚上10点多到达中甸机场的。虽然没有康韦的恐怖感，但也有一种突然进入荒野，进入大地的感觉。以往乘飞机，在飞降机场的时候，总能俯看见都市森林景观，那帕是夜晚，也能看见万家灯火的闪烁。而且出了机场，也是在城市之中漫游，似乎和我最终要去的乡村还有一定的过渡距离。但在中甸没有这种概念，狭小的机场和早已让大地的氛围所淹没，我们似乎是一下子就投入到了高原草甸的怀抱之中，在我的周围，可触及的物体全部后退消失了，一种陌生、一种孤独、一种渺小的感觉是随着青稞的香味，青草的懒味，牛粪的湿味，倦随着夜风一起向我袭来，立刻浸湿了我的周身。

在中甸，我才有了深入大地感觉，我全身心的体验着大地恩爱，大地之大，让我们身躯更加渺小，似乎只剩下了一颗鲜活的心在大地之中跳动，在漫空中飘飞。

在中甸，我时常可以看见晚霞紧贴着草甸，如扯断的纱布，从大地的尽头向我的头顶迅速铺盖过来；我看见阳光如四射灯柱，在一朵巨大的云下向大地散开，就像我们小时画的太阳一样，总是在太阳周围画上一圈排列的道道，因为我们知道那叫“光芒四射”，尽管我们并没有清晰的看见过；我看见彩虹飞越大地上的山脉，而且是双重的彩虹，彩虹的两头就像是在高原草甸之上生长出来的，长时间一动不动；我站在高高的盘山公路上，看见河流在大地上的清晰走向，就和看见地图上的河流图案一样，不禁暗叹，地图画得真准呀！当月亮巨大而又通红地跳上半空，我感到大地上所有的草叶都挺立起来，似乎每一个草尖上都站着一颗星星。在中甸，我看见飞鸟的长长轨迹，在云间投下二个大字：“自由”，令我们心仪。

只有当人们立于大地之中，让自己变得谦卑起来才可以感受到自然的空阔和伟大，一切都简单的成为了符号，我们就像看图认字的小孩，在那里感觉着，记忆着。而且人只有在立于大地之上，人才有了顶天立地的伟岸之躯，其实在人类开始直立行走的那一瞬间，人们看见了地平线，才有了生存的欲望。人们只有在大地之上，才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日出日落，才有了耕作与收获，一个庄稼人和大地的关系是多么的合谐。

人们在大地上有了消失的镜头，在都市里，一切外人都不可能在我们的注目下逐步远去与消失，只有一转身看不见了，那是房门与车门的遮敞结果。在都市林立的高楼间，再也看不见太阳的初升与大地的切圆，太阳渺小的成为了路灯一样，人们追逐着房地产的寸土寸金，行走的人们各行其道，不能有丝毫的越轨，眼睛和眼睛的近距离对视，密不透风的小屋子，像蚕茧一样束缚着自己，还有电视，英特网、手机，让人们自以为足不出户，可以知道天大事，可以和任何人快速的相识，但这一切都背离了大地的意义，那就是人从大地中诞生的，人是大地亲生的儿子。利奥波德在《沙乡年鉴》中说：“人们在不拥有一个农场的情况下，会有两种精神上的危险。一个是以为早饭来自杂货铺，另一个则认为热量来自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