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阳关的公路虽然修筑在戈壁和沙漠之上,但路况很好,而且车辆很少,一个小时左右,我们便到了目的地。车辆在一座带有明显现代痕迹的仿古建筑前停了下来,这便是开车师傅所说的那座博物馆。博物馆内陈列了许多反映敦煌及河西走廊历史的文物,但我的心思并不在这些文物上,走马观花一番后,便穿过博物馆的后门,去寻找阳关的踪迹。 博物馆被修建在沙漠之上,出门便是满目的黄沙,大约 两百米开外,一座小小的沙丘上,孤零零地伫立着一座残破不堪的土墩——那就是让很多人魂牵梦系的阳关。其实,关于阳关的具体位置,现在仍有争议。自汉代以来,阳关与玉门关便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也是古代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因位置在玉门关之南,根据山南水北为阳的古例,故名阳关。以玉门关及附近的历史遗存为参照物,根据大量考证,多数专家认定,此地即是阳关旧址。顶着刺眼的烈日,踩着灼热而松软的沙砾,我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座梦中的关城走去。爬上那座小小的沙丘,四周的景致一览无余,它的南面,在茫茫沙海之中,有一片葱茏的绿洲,那是南湖乡的所在地,在那里,有一块由祁连山雪水汇聚而成的神奇的水域,叫渥洼池,相传是汉代出天马的地方。沙丘上这座成为阳关标志的土墩,是一座用泥沙和苇草夯筑的烽燧,它的正式名称叫做“墩墩山烽燧”,大约在汉代就已建成,在千年风霜的侵蚀下,早已坍塌了一大半,显得残损不堪,一层层泥沙与一层层苇草,在千年后的烈日与风尘之中,无奈地裸露着、颤抖着,仿佛正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与悲凉……作为一座关城,阳关早已不复存在。这就是阳关,在那些伴着羌笛与胡笳的岁月里,这里不知凝聚了人们多少的悲欢与离合。关内,是柳色青青,温馨安详;关外,则是大漠孤烟,前路莫测……在严峻的生活重压下,人们离别亲人和朋友,带着希望与伤感不停地西去与东来,以阳关为转折不断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大悲或大喜的故事。随着阳关的废损,那些围绕这座关城所产生的曾经令人难以释怀的情感,早已成为人们心中尘封的历史。在很多年以前,我曾看到过阳关故址的照片,对于它的残损与破败,并不感到意外。来到这里,我并不是为了寻找一座完美的关城,更多的是冲着王维《渭城曲》中那个诗意的故乡,那种亘古的、淡淡而悠远的离愁别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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