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我和西藏的约会

5．22 拉萨——江孜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禾大壮已经不见了。我透过窗户看到大玩儿正在车顶上忙着捆扎我们的大包。看来禾大壮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判断。当我下楼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停当了。禾大壮要先去邮局，把他买的藏刀和唐卡寄回北京。车里实在是找不到地方装这些东西了。阿芬建议大家一起去吃个早饭，中午就不用休息了。大玩儿立即响应，说：“折腾了一早晨，早就已经饿了！”一干人刚刚爬上车，阿芬就马上要求下车，要到对面去拍摄一下我们出发的场面，留个纪念。

这时候的车已经装得象只骆驼了，很可能已经超过了它的额定载重量。我可以明显地感到车身比正常情况至少低了3-4厘米。当我们驶过八郎学门口那个小小的门槛时，车身都在拼命晃动。传动轴的保护套又脱落了，发出叮当声，真的成骆驼了！

把车停在YAK的院子里，我们一起去吃早饭。但是谁也没想到这顿早饭吃了一个上午。

等我们回到车边的时候，我发现车钥匙上的遥控器不见了。四个人立刻回头，都低着头瞪大眼睛在地上找。一路走到我们吃饭的小饭馆，什么都没有发现。禾大壮问老板娘，看没看见遥控器。老板娘一脸无辜地反问：“遥控器是什么样子啊！”禾大壮连说带比画，老板娘说：“刚才看见两个藏族小孩拿着你说的那个东西向那边走了！”禾大壮有点急了，“那你干吗不拦住他们呢？”老板娘头一摆，道：“我又不晓得那个东西是你们的吗？”说话之间，大玩儿已经向老板娘指的那个方向追出去了。过了5分钟，大玩儿一脸失望地回来了，向大家摇了摇头。看来只好自己解决了。

那该死的中控器、报警器和中央电脑连接在一起，一旦车报警，车辆就会自动断电、断油。现在只能先用钥匙把驾驶员一侧车门打开，然后打开发动机仓，把连接中央电脑的线路切断才可以恢复正常。我一再严厉警告其他3个人，千万不要碰车，因为只要警报器一响，我们的车就回成为一堆废铁。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伸手把机器盖子的扳手拉到开的位置，等我抬头，准备去开机器盖子时，禾大壮的手正伸向后箱的把手。以前我不能理解很多小说和电影里“说时迟那时快”的情节，总是认为那是作者和导演为了满足读者和观众杜撰出来。这次我实实在在地感到了这个词的意义。我的：“别动！”两个字刚刚出口，警报器凄厉的嚎叫已经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我有点气急败坏，几乎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到禾大壮的脸上。禾大壮不死心，拿着钥匙试图发动汽车，但是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

所有的人都对禾大壮怒目而视，禾大壮灰溜溜地说：“我去一躺协和，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吧！”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这一条路好走。过了半个时辰，禾大壮带回了一辆丰田62，说可以先把车拖过去试试看。但是这时候，我们的车头朝里，又没有动力，只有靠人推了。已经满载的车没有想象中的好推，禾大壮和大玩儿使出吃奶的力气，车也不动。院子里正在喝着咖啡晒太阳的老外们已经看了半天的热闹，禾大壮跑过去解释了几句，两个意大利的小伙子笑着走过来帮忙，他们可能也被这个有趣的场面逗乐了。

在协和豪华的休息室里喝里一个小时的茶，车的电脑终于被解码了，连接线也被断开了。再看表，已经是11点半了。出了协和先去邮局，大厅里人山人海，都是邮寄旅游纪念品的人们。等到办好了手续，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间。一顿早饭吃了我们4个小时，真是起了大早，却赶了个晚集。阿芬笑嘻嘻地说：“可能是你心不诚，所以佛要幽你一默！”可是我不知道佛祖是否已经预知，在3天后的清晨，阿芬和这辆车一起还要跟我开一个跟大的玩笑，更为幽默的场景要发生。元元在电视台说“生活就是一个七日接着一个七日。”而对我的西藏之旅而言，“生活就是一个巧合接着一个巧合！”第二次和拉萨说再见时，已经是下午13点10分了！

离开拉萨，过曲水大桥，沿雅鲁藏布江西行，不久后折向南方，进入岗巴拉山区。出拉萨时的天空还是阳光明媚，进了山天就阴沉下来，开始下起小雨，周围群山云遮雾绕，能见度不超过100米。开始翻越岗巴拉山，公路坡陡弯急，车在险峻的山岭间盘旋。这是一条传统的旅游线路，在传说中早就要修成黑色路面了。沙石路面在雨雪天气很容易发生翻车事故，而坠落的终点就是路边的万丈深渊。沿途见到许多挤满藏民的车辆，有的卡车上还装满了货物，乘客就坐在高高的货堆顶上，在山路的颠簸中摇摇晃晃地前进，看上去极其危险。这些人是要赶赴冈仁波齐朝圣的信徒。盘山路云雾弥漫，一直下着小雨，土石路面泥泞不堪，沿途多次遇到堵车，长长的车队无奈地摆放在险峻山崖上。

翻过5030米的甘巴拉山口，雨停了。站在山口就可以见到羊卓雍错和远处峻峭的宁金抗沙峰。羊湖的汊口较多，像珊瑚枝一样，因此它在藏语中又被称为“上面的珊瑚湖”。这是字面上的解释，而在西藏人的心目中，她被看做 “神女散落的绿松石耳坠”，因为无论在那个角度，都不能看到羊湖的全貌，她的身躯蜿蜒在群山中达一百三十多公里，只有在地图或是高空你才能惊喜的发现她犹如耳坠，镶嵌在山的耳轮之上。传说中的羊卓雍错是仙女下凡。很久以前这里只是个泉眼，附近住着一家富人，家中的佣人叫达娃。一天达娃在泉边救起了一条小金鱼，小金鱼变成一位美丽的姑娘并送给达娃一件宝贝。主人发现后，硬要达娃带他到泉边寻找宝贝和姑娘。没达到目的，富人就要将达娃推进泉眼淹死。此时姑娘出现了，并变成无边的波涛向富人袭来——羊湖由此而形成。

然而，我的运气不好，每次来见她的时候天气都不好，始终不能给她留下一张清澈透明的影像。天空又飘起了小雨，雾气也比较浓。站在甘巴拉山口俯瞰羊湖，最近的湖水是碧蓝的，近岸之水的颜色要浅一些，环绕的群山，峰顶很快都隐藏在雾中了。很快就有两个孩子牵着一头白色的牦牛走过来，缠着要我们和牦牛合影。阿芬到是饶有兴趣地坐上了牦牛，要我们给她留念。除了牦牛，还有羊披红挂绿，这是被放生的羊，它们身担主人向天神许下的某种诺言，可以一直活到老死，永远不会被主人宰杀。附近的孩子们每天都牵着这些牦牛和放生羊在山口与游客合影为生。这里曾经发生过因为拍照的费用和孩子起了争执，而车玻璃被砸，行李被抢，车胎被扎的事件。作为自驾驶来旅行而又没有藏族朋友陪同的驴友在这个地方一定要格外多加小心，可以适当的把车停到远离山口经幡的地方去。

过了不多一阵儿，雨彻底的停了。虽然天还没有晴透，但是我们三个大男人都决心再等等，想得到一些漂亮的照片。三个人散开去，各自寻找满意的角度准备阳光出现的刹那。在苦苦等待了40分钟以后，一线光柱终于从云缝里穿透出来，照在湖面上，点亮了湖水和周围的山坡。高高的岗巴拉山脊阻档云层，形成了奇特的阴阳界景观，山北侧是茫茫的云海，山南侧却不见一丝云雾。沿着羊湖弯出一个巨大的弧形看过去，湖水宛如一条缎带围绕着群山，婀娜地伸向远方，消逝在连绵的山峦之中。湛蓝的湖水宁静安详，西边远处可以看见层层的雪山，宁金抗沙峰特别显眼。当所有的人都心满意足地回到车里时，我才发觉我们在湖边居然停留了两个小时之久。现在的时间是下午的16点40分了，还有一多半的路要走。

下山的公路一直沿着湖边蜿蜒，可以一直欣赏羊卓雍湖的景色。湖里分布有10余个小岛和城堡，相传是清政府时期就建造的湖中城堡，有人守卫。低低的阳光下，湖水的蓝和城堡的土黄色形成了一种柔和的反差，又是停车谋杀胶卷。我们的行程真的是应了当初贴在八郎学公告栏里的帖子，“有大量的时间用于等待和拍照，没有完全固定的行程，走到哪里算哪里”。途经浪卡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浪卡子”在藏语中意为“白色的鼻尖”，县城海拔4454米，面积1.5平方公里，人口千余人，有银行、商店、邮电、饭店等设施，在西藏算是一座大县。然而，城里只能看见几座三、四层高的楼房，西藏的大县也就不过如此而已。过浪卡子后，羊湖逐渐退出了视野，出县城40公里就可以见到近在咫尺的宁金抗沙峰。宁金抗沙峰南麓的卡若拉冰川末端一直延伸到公路边不足300米的地方。

过了斯米拉山口，还有60多公里才到江孜，天已经要全黑了。不由得开始加快车速，但是路面的状况却颇为不争气，全部是搓板路，满载的车在路面几乎是跳跃着前进。需要不断地左右轻打方向来修正因为轮胎抓地力不足而产生的侧滑。在通过一个小下坡路后，车的两个前轮被颠得离开了地面，前面是一座小桥，当前轮与相对平整的桥面接触的一刹那，还在搓板路面上的后轮发生了一次严重的侧滑，车尾向路左侧甩过去。小桥的宽度只有4米上下，我立刻收油门，向左打方向，试图调正车身。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们通过了那段长不过十几米的桥面，回到了搓板路上。刚刚修正的车身又立刻向右甩，在连续扭摆了几下以后，随着车速的降低，我才完全控制了车的行驶方向。全体乘员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禾大壮在副驾的位子上半天没说一句话。

此后的车速不得不降下来，到达江孜已经是晚上9点35分了。小小的县城已经安静地入睡了，我们在街上转了好大的一个圈都没有找到可以吃饭的地方。不得以又回到进城的公路边，居然发现了一个东北人开的饭馆。

晚饭后，摸到江孜宾馆住下，所有的人经过一整天的折腾都立即卧到了。熄灯后，我一个人戴上头灯，开始记录一天的行程。禾大壮躺在被子里呵呵的笑我：“怎么看你都像个矿工！有灯的时候不干活，非要等到别人都睡了，再冒充矿工。”我的习惯是等所有人都睡了以后写一点东西，这个时间最安静，也最好整理思路。此后的一路上，只要我夜里戴上头灯写我的日记，禾大壮和阿芬都要讪笑我一次：“矿工又开始工作了！”

(禾大壮与大玩儿在装车)

(大大小小的包)

(整理顶架)

(满载的骆驼)

(紧急抢救中的小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