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寒雨中观海-台湾新竹海港

冬日尽头的黄昏已经来临，漫天积雨的天空更显得阴郁而又灰暗，走在海港边整齐的红绿相间的泥砖路上，我们已经闻到了从海上飘来的那带有咸腥味的、凉丝丝的气息。南寮渔港里聚集着众多远航归来的渔船，船身无一例外都漆成了蓝色，甲板上有一个简陋的白房子，外面杂乱的放着一些鱼网、塑料鱼筐，缆绳；渔船的一侧悬挂着两排白炽灯，是为晚上出海时吸引喜欢聚光的鱼群。历经风浪之后，此刻这些渔船静静地停泊在岸边，一排又一排集齐了整个渔港，就像整齐列队等待出发的士兵。

海边的防波堤一如既往地稳立在海边，一任海水疯狂的冲击，洗刷，经年不变。防波堤上斜靠着一个木梯，我们顺着木梯爬下海滩。堤边杂乱地堆积着很多从海上漂来的木头、瓶子、破帆布鱼网；越过这些杂物，下面是一条长堤，而长堤的尽头矗立着红色的灯塔，灯塔高耸入云，须仰视才能见其顶端，使人不由得认为它不仅在此地，而且在整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而两边则是沙滩，海水已经退潮，留下冰凉细嫩的幼沙，沁人心骨。长堤两边叠加了水泥墩，墩子攀升至长堤的高度，用以减轻海水对于长堤直接的冲蚀，更使灯塔长年屹立不倒。长堤的前面就是漫无边际的大海。此刻，在阴暗的天底下，这漫长的堤防、以及烟雨迷蒙中的灯塔，无不显得冷清、凄迷。

堤边有个不畏风浪寒雨的垂钓者，他的样子有点怪异，像个远古时代的人：从头到脚罩一件黑色的雨衣，帽子外另加一个斗笠，身上还披着蓑衣，脚踩一双黑雨鞋；他的身边放着一个水桶，里面游动着三五条不知名的有气无力的小鱼；在凄风冷雨中，他坐在岩石上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的钓鱼钩，背影是那么的孤单、落寞、迷迷蒙蒙……一只白鹭鸶不怯寒冷，孤独地斜掠过海面，似有若无的发出一两声鸣叫，它飞得很低，在水面上寻觅着游鱼、弥虾，百折不回；沙滩上搁浅了两只幼小的刺豚，鱼刺平伏在背上。刺豚体内含有剧毒，此刻却无声无息地永远停留在于岸上，不能回到曾为之悠游的大海。

天上斜落着丝丝寒雨，夹杂着从海上扑面而来的清新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凛冽的海风呼啸着，号叫着，把浪潮不断地往岸边推，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无休无止……

愁云惨淡的天空被厚厚的浓云层层覆盖，包裹，无法为世界现颜；而四面八方吹来的冷冽的寒风，透过身上的衣服直钻进人的身体，砭人肌骨。站在海边极目远眺――波澜壮阔的大海，是多么的广漠无垠啊！海水从天边，遥远的天边汹涌奔腾而至，那声浪，那气势磅礴的声浪，一阵强似一阵，有如千军万马喧嚣扰嚷而来；大海那横扫一切的气势比起天空的阴沉、大地的寂静是多么的不同凡响啊！无涯无际的天空、烟波浩渺的海水，已经连在一起，目不能及，叫人叹为观止。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化做一滴水，随着浪涛畅游这无边无涯的大海之国，寻觅那大地的不竭之源；或者化做一丝清风，萍踪无定于海阔天高之处，漂浮徜徉于重重远洋之外,并且去赴天边之际会。

海水是浑浊，泥黄色的，只在遥远的天边，能隐隐看到一条界线，界线以外则是湛蓝的大海，那里欢腾奔流着的是蓝色，深沉，包容一切的海水。暮色渐合，天边的光线逐渐沉入海里，四野变得苍茫而又朦胧。我们沿着长堤往回走时，海风海水的味道已经浸润全身。海港边渔会的楼房影影憧憧，三三两两的窗户里开始散发出温暖的、昏黄的灯光，那灯光灯影一直往市区延伸，引起人心里无限的遐思。

(灯塔）

(海天一色，广漠无垠)